“你怎的来了?”青炽皱了皱眉,总算开了口。
青琊含着笑看着她:“想看看当初我当初救下的人,现如今是准备怎么对付我的。”
李沉萦的脸色越发苍白了。
一字一句,宛若剜心。
李云深言语重了:“闭嘴!”
青琊站正了一些,正面对着李沉萦,看着她目光躲闪,却微笑着说道:“你当是发现了他的眼睛已经瞎了……”
“闭嘴!”李云深再一次打断了他说的话。
“……你想知道原因吗?”可这似乎没有起到一点儿作用,青琊仍旧含笑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李沉萦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李云深皱着眉,侧过身呵道:“沉萦,不要听。”
她却将他一拉,抬起头看着他:“我想听。”她勉强笑了一声,“你不告诉我,还不能够让我从别人那里知道吗?”
青琊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他笑着说道:“你想听我便同你说啊。他的眼睛啊,是为了进入你的梦境,拿去和羲和老人做了交易。”
晴天一声霹雳。
李沉萦讷讷地收回了抓住他衣袖的手,抿着嘴没有说话。
李云深却急着同她解释:“那个时候……我知道你是沉萦了,我……”
“若是没有你,我不一定会醒得过来。”李沉萦没等他说下去,兀自说道,“可是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希望那时候我没有醒过来。”
没有了眼睛,纵使是魔族的魔君大人,也会大有不便吧。
难怪,在梦里面,他那般目光地看着她,像是深深地眷念着,将她每一个轮廓都刻入骨子里面一般。
青琊却似仍旧不肯罢休一般,说道:“归菡,你想不想知道,当初你没有去找他,之后却发生了什么?”
李云深动作一滞,一记风刃直直地打向了青琊。
青琊纹丝不动,青炽皱了皱眉,一簇青藤从地底猛地钻了出来,迅速挡住了那个风刃。
风刃将青藤齐齐削落了,青琊稍稍侧身,落了一片衣角。
“真狠啊。”青琊悠悠然说道,“要不然,你自己同她说说?”
李沉萦看着李云深的脸色倏忽一下子便铁青了,心里头一沉,她站到了李云深的面前,一字一顿:“这些事情,你还打算让我从别人嘴里听见吗?”
她确实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可是从心里头她便不希望她和李云深的所有事情,都是由别人告诉她的。
李云深纹丝不动,哑然于口。
“你说吧。”李沉萦轻声说,“我保证,保证不哭。”
他如此难以启齿,对她讳莫如深,想必一定不是什么很好的故事。
李沉萦都这样说了,他还有什么不肯说的。
“那个时候,我看着你走了。”李云深涩然开了口,是接着梦里面的那个时候说下去的,“你没有回来找我,我也没有追上你。我以为我没有那么爱你。”
“后来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同一个普通村子里面的人成亲了。”
“我觉得你应该会过得很开心,因为你同我说过一句话,说……说我们不会在一起的,你只想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过好这一辈子,能够陪我这辈子的,不会是你。”
李沉萦紧紧地捏住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嵌进了掌心,却没有觉得有多疼。
她看见他停了下来,似乎偏着耳朵,在仔仔细细地辨认着什么,心里头又是一疼。
她轻声说道:“你继续说,我在听。”
李沉萦的语气稀松平常,似乎没有什么哽咽的倾向,李云深咽了咽口水,缓了缓气息,又说道:“我在外面看了你几年,看着你……同那个人在一起,才发现我其实,要比想象中喜欢你得多。”
“后来我走了,没敢再看下去,我怕再看着你,我会忍不住把你抢回去。”
后来的事情他其实就不大清楚了,那几年的事情就这么寥寥几句说完,心情其实也没有那般复杂了。
只是不愿提起那段年岁。
再后来,妖魔两族内乱,仙族亦掺和进来,三族大战,他因而被锁入了十阳渊。
李云深还有意识的时候,数着一年又一年。
第一年被关进了十阳渊的时候,他那个时候就想着,这一年,他的沉萦大抵会怀上一个孩子,相夫教子,浇花织布。
第二年,他想,她的孩子约莫出世了,她抱着孩子摇摇晃晃,坐在微弱的一豆灯火下面给她的孩子缝制着小小的衣裳。
第三年,他又想,她的孩子会不会已经咿咿呀呀地叫着她娘亲,跌跌撞撞地蹒跚学步。
很多很多年过去了,他模模糊糊地想,她是不是已经老去了,死去了。
入了轮回,她还会不会记得他?
可是他再也没能够听到她的消息了,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至于后来她是怎么奄奄一息,怎么被青琊救下的,他一无所知。
李沉萦沉默着,强忍着心里头那簇快要炸开的难过,看向了青琊。
青琊仍旧是他一贯的微笑,看着李沉萦,耸了耸肩:“我可不知道,我只是偶然将你捡回去的。早知你是谁,我一定不会救你。”
他的话说得实在是干脆,一点儿都不顾及李沉萦心里头的感受。
李沉萦默了默,勉强笑道:“我想也是。”
闻人晞却张了张嘴,忽然说道:“她是妖魔内战那年被捡回来的。”
李云深偏过头去,“望”向了她那边。
闻人晞抿了抿嘴,收回了目光。
那段岁月,只有李沉萦本人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李沉萦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闻人晞直至今日才恍然,为什么归菡会做出这样一个选择。
若是换作是她,若是非要站在季明越身边,要与妖族作对……她幸运得很,妖族选择辅佐的是季明越,而不是季羡舟。
也只能是季明越。
“能不能放了他们?”沉默了半晌,李沉萦眼巴巴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