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子日,也就是十六,就会出现此情况。等等,让我算算,陕西宁夏的地动,应该是癸卯,昨天都发生了……你看我这也不太准,估计这两天地动的消息就要传来……萧公公,咱别过?”
萧敬当然不想就这么放张周走。
这是好不容易把人逮住,不问个明白,回去后被皇帝盘问而捉急的人就是他萧某人。
“张先生啊……”
“开门了!入闱了入闱了!”
后面一堆人在那喊。
张周也显得很急切道:“要进贡院了,萧公公,咱有话等出贡院后再说。反正以后也还有机会见面的。”
“别……”
萧敬正要挽留,却发现张周脚步不停就往辕门那边跑去了。
……
……
乾清宫内。
萧敬回来后,将张周的推测,小心翼翼告知朱祐樘。
当萧敬说完之后,现场鸦雀无声,司礼监几个人都望着朱祐樘,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是不是朕降罪给延龄,再把彭泉放了,上天就不会有这回事了?”半晌之后,朱祐樘终于问出此问题来。
萧敬心说一声我靠。
走之前怎么我没问清楚这回事啊?还在想应该把该问都问了,果然还是草率了啊。
当时就该把张周给扣下,让他把能说的都说完,反正入场也不急于一时的,怎么就放他走了?现在想把人找回来问问都没机会了。
戴义试探着道:“陛下,应该……可能吧。”
朱祐樘未置可否。
一旁的陈宽插了一句嘴:“此等事,也没那么玄吧?”
说发生地动就发生地动?说在哪发生就在哪发生?真当自己是神仙?
几个太监又都看着陈宽。
眼神好似在说,你陈宽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要真发生了,你是要立什么赌注吗?
朱祐樘冷冷道:“如果朕对延龄又未有任何的举措,建昌卫真又发生了地动,那朕……在臣工面前,便无地自容!”
戴义等人琢磨了一下。
皇帝没自信,怕不处理张延龄惹怒了上天。
发生个地动,你完全可以说这是凑巧,但问题是……大臣和百姓他们都不信啊,他们会借题发挥的。
“那陛下不如……小惩大诫?”戴义提议。
都看出来皇帝不想惩罚张延龄,还想是非不分去惩罚彭泉,那就提议一下,把彭泉放了,再对张延龄罚酒三杯,或许上天就免于惩罚了呢?
正说着,门口有太监来通禀:“陛下,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又来!”
朱祐樘听了也很烦,他朝萧敬招呼一声,“你跟朕去,把秉宽所说的,跟皇后说清楚。”
“是!”
萧敬连头都不敢抬了。
……
……
坤宁宫内。
朱祐樘坐在一边,听着妻子的抱怨,所说的仍旧不过是有人为难张家云云。
“皇后啊,朕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可曾想过,如果让朕一再包庇延龄,上天是否会降罪呢?到那时,朕不是在帮延龄,是在害他,害大明国祚社稷啊……”
朱祐樘现在突然就有底气了。
之前跟妻子争吵,他总觉得自己是被动的那个,但有张周所谓的上天警示当后盾,他也能挺起腰杆跟妻子据理力争。
张皇后道:“陛下,那些无稽之谈,也可信吗?”
“不全都是无稽之谈啊。”朱祐樘看着一旁站着的萧敬,“有什么,你说吧。”
萧敬斟酌了一下字眼,这才道:“回陛下,皇后娘娘,奴婢去过宫外,见过……那位张先生,他说最近上天可能会有警示出现,以提醒朝廷要惩恶扬善,若有违于天意,将会降下警示,或有地动发生!”
张皇后冷笑道:“一个方士的话,有那么可信吗?”
萧敬道:“皇后娘娘,先前河南新野的地震,被张先生预言中了,还有他说,昨日里……其实陕西和宁夏已发生地动,因为那边远一些,估摸着还要个两三日才能得知消息。”
张皇后本来一肚子怨恼,有点不信邪的意思。
但想到张周先前做预言很多事都发生了……连她都不由自主打个寒颤。
想想那些也太准了。
万一这次……
“陛下,现在方士是要挑拨陛下的家事,您也置之不理吗?”张皇后大概也觉得张周的预言可能成真,她改变策略转而对丈夫施压,“再说了,就算真有地动发生,那跟臣妾的弟弟有何关系?”
“嗯嗯。”
朱祐樘清了清嗓子,突然觉得找回了男人的尊严,给萧敬打个眼色,意思是你继续说。
萧敬道:“皇后娘娘,张先生说,这次的地动可能发生在建昌卫、建昌府或是建昌县这些地方。”
张皇后一听便急了:“这是胡言乱语!怎可能会那么碰巧发生在这些地方?他一定是想借此来跟陛下进言,他把自己当成谏臣了,让陛下惩罚延龄,结果事没发生,他就说是陛下弥补及时的功劳。其实本来就没这回事。”
说到动情处,张皇后急得都快哭出来。
“皇后,你怎么了?”
朱祐樘果然还是招架不住妻子哭这一招。
先前还在那挺着腰杆装真男人,此时他则本性暴露,赶紧去安慰妻子。
张皇后流着眼泪道:“臣妾没想到,有人欺负到张家头上来了,臣妾的弟弟就算再有过错,那建昌卫里一群人假借弟弟的名字作恶,也能怪责到弟弟身上吗?”
哎呦。
朱祐樘一听,张皇后就算还在据理力争,但听起来……口风也转变了。
不再说他弟弟完全是没过错的,而说过错在那些冒建昌伯名声的贼人身上。
朱祐樘道:“皇后说得是,朕马上降旨,将建昌卫周边的宵小给拿了!不能让这种脏水,再往延龄身上泼。”
“陛下,那张秉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