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修筑堡垒之便利,逐步推进,将河套南线掌控,令鞑靼不战而退。”
刘健代表文官给出了他的“折中”之法。
也不是说完全反对出兵河套,而是要稳扎稳打,现在鞑靼内部纷争还没正式开启,就先守着。
什么时候时机成熟呢?就等达延汗跟火筛等蒙古右翼部族打起来之后,那时候再徐图渐进,把土堡一点点往北修……长城的关塞也可以修出去……
朱祐樘面色不善,显然他不喜欢听这种陈腔滥调。
“以刘阁老之意,大明将士便要守在关塞之内,看着他们在自家院落之外纷争,却隔岸观火?大明军心如何能安?大明今年两战,将士们浴血奋战,就只是为了守住往年的疆土,不进不退?”
朱祐樘的语气也算是客气的。
因为他知道,要出兵河套,更多还是要得到文官的支持,所以没必要把关系闹那么僵。
就好像刘健为首的文官一样,他们也开始在想折中之法了。
这种君臣理念上的差异,本来就是要求同存异的,互相各退几步,重新找到平衡点,其实就看各自的底线在哪里。
朱祐樘道:“朕昨夜深思熟虑,想过秦纮去偏关为宣大总制是否有迫切和必要性。如今的偏关,有王琼和朱凤等诸位卿家在,一切都能保证安稳,反倒是延绥等处一直却还有零星的边患传来,朕想跟诸位卿家商议,看是否有必要,直接以秦纮为总制延绥、宁夏、陕西等处军务,让他将镇所移到延绥的榆林卫。”
在场大臣一时间没摸清楚皇帝的套路。
刘健闻言不由往一旁的李东阳身上看一眼,皇帝突然有意要把秦纮提升为三边总督,这点他是没想到的。
提前无论是内阁,再或是文官内部,都没做任何的预案。
李东阳走上前一步道:“陛下,偏关的危机仍旧未能解除,是否也该先等偏关的城塞重修完毕之后,再行做侧重上的调配?如今还当以偏关为军务之重为妥。”
李东阳没直接反对,仍旧是用转移话术的方式,跟皇帝表明,还是应该把秦纮按在偏头关。
以往大明的防备重点,都是在三边,三边的核心区域就是延绥镇的治所榆林卫。
只是因为王越在偏头关打了一场大捷,那边的城墙还被炸塌了,防备重点才突然转移到偏头关,也跟偏头关紧邻草原新兴崛起的部族首领火筛有关。
朱祐樘问道:“那李卿家的意见,是要另选总制延绥等镇军务的人选?”
李东阳一时语塞。
他提出要把秦纮按在偏头关,可也间接在说,西北现在还不太平,既然不太平,朕要选个新的三边总督出来,你李东阳不该提反对意见吧?朕仍旧保留秦纮为宣大总督,增加个三边总督又怎样?
朱祐樘突然把目光转向张周:“秉宽,你对此有何意见?”
大臣面前直呼张周表字。
皇帝的意思,朕也不跟你们藏了,让你们听听“最权威”之人的意见,也让你们知道朕为何有此决策。
……
……
来了!
在场大臣突然都屏气凝神,他们也很清楚现在自己内部出现了“异类”,君臣关系不和睦,以及最近这半年来发生近乎所有的大事小情,都跟张秉宽的崛起有关。
不过想来,张周在朝堂上说话的次数还真不多,但每次都好像能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张周迈着坚定的步子,从文官队伍中走出来,昂首挺立。
“臣不知陛下要问哪一层。”
张周的话,让现场大臣先是稍微讶异了一下。
这货……
说话还是带着一股欠揍的口气,上来先问皇帝问哪件,你就不能揣摩上意,一桩一件跟皇帝说清楚?
谢迁看不下去,插话道:“陛下在问有关三边总制和宣大总制的事情,张侍讲,不要装糊涂。”
张周道:“在谢阁老看来,在下就是在装糊涂吗?”
“你……”
谢迁很无语。
感情什么事没说,咱俩先吵上了?
这在吵什么呢?跟今天朝上所商量的事情,有任何的关系吗?还是说你小子又是在摆立场,上来先要跟疯狗一样把对立的情绪摆出来,再谈事?
不中你的圈套,我不说了!
谢迁压根就没走出来,只是把头别向一边,便再搭理张周。
朱祐樘道:“秉宽,你跟诸位卿家说说,你对于偏关这一战的胜果,是如何看的。”
张周道:“回陛下,在臣看来,偏关最近的一战,战果不大,但意义深远。”
“细说。”朱祐樘一听,果然咱君臣才是一条道上的,说话就是这么中听。
“偏关乃如今我大明西北防备最为薄弱之处,城关要隘并不能阻挡鞑靼铁骑,却是在威宁侯和安边侯二人治军之下,鞑靼不敢来犯,如今出兵扫除百里之内的威胁,下一步便可出兵二百里,并沿途修筑堡垒。”
张周除了肯定王琼和朱凤的功劳,紧接着好像是在胡侃一般,直接提到了修堡垒的事。
马文升闻听了前面的话,没什么意见。
因为他作为兵部尚书也觉得现在偏头关真是很稳,连个城墙都立不起来,火筛等部族不来犯就算了,竟然百里之内都不驻扎放牧?也不行掠夺?他们这是算准了大明不可能龟缩在偏关,知道大明现在敢跟他们正面作战,而且他们也知道在这种正面作战中讨不到便宜。
可听了后面的话……他觉得张周是在“胡来”。
马文升走出来质疑道:“张侍讲,你说要在偏关之外修筑堡垒,意义何在?”
张周好奇道:“马部堂,先前好像是有人先提出,要扎稳脚跟,将堡垒逐渐修出去……难道是在下听错了?”
马文升皱眉,他意识到,张周这是在用圈套等他呢。
修堡垒的事,是刘健提出来的,不过刘健说的是从延绥修出去,而张周提的是从偏头关修出去。
张周道:“从偏关修筑土堡,往草原延伸,如此可以做到进可攻退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