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继承爵位,就一定要给他儿子?哪怕现在孔弘泰再生儿子来不及,给他过继个过去也不是不可,谁说过继子一定要从孔弘绪的儿子里挑选?
规则定下之后,主动权不都在皇帝这边?
到时还不是皇帝让你过继谁去当继嗣者,就是谁?
……
……
锦衣卫北镇抚司。
东厂厂公萧敬亲自驾临,还带着张周,这可把北镇抚司的人给紧张坏了,由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亲自出来迎接,并引路带二人到厅内。
“张先生、萧公公,奉皇命,看押孔氏嫡长子孔某,一直都是好生招呼,并未下诏狱,也未曾用过刑罚,平时除了不能出外行走,连孔氏一门的族人来拜见,也都予以放行。”
孔弘绪看似是在坐牢,但其实就是在渡假。
萧敬问道:“纵火之人呢?”
牟斌道:“已畏罪自尽了。”
萧敬苦笑了一下,随即望着张周,这才道:“那就是说死无对证?”
“这……可以这么说。”牟斌道,“不过此人乃是孔某的家仆,曾在孔某身前做事多年,要说二者并无联系,不足以信服于天下。”
意思是,就算人死了,但人就是孔弘绪的身边人,那究竟是不是孔弘绪委派的,其实也显而易见。
如果强行说二者没联系,除非是把天下人当傻子。
张周道:“这好说啊,把结果通知刑部不就行了?”
萧敬生怕张周是不懂东厂和锦衣卫审案的规则,也怕张周不懂涉及诏狱案子跟三法司对接的细节,他解释道:“除非是有这位前衍圣公的口供,否则无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都没法继续探究。此案或也只能不了了之。”
换了以前任何人落到东厂和锦衣卫手里,萧敬都没这么局促过。
因为东厂和锦衣卫有一万种方法能让对方屈从,就算什么都没做,也能变成铁案。
但问题是,这次来的是孔弘绪,打又不能打,甚至都不能吓唬,就这样在没有人证的基础上,还没有孔弘绪的口供,怎么定罪?
案子落到三法司那边,结果就只能是不了了之。
因为三法司的官员都是文臣,连东厂和锦衣卫都不敢用刑,他们更不会用刑,那这案子怎么看都是一笔糊涂账。
张周笑道:“在我看来,反正也没结果,还把人扣着作何?把人放可都行!移交给刑部,正好把麻烦事交给刑部,就算刑部再包庇孔氏一族,难道有纵火的案情,他们还能隐匿不报的?案子该怎样就是怎样!”
“张先生的意思是?”萧敬替锦衣卫在问。
张周道:“这案子,结果是什么,不重要,就算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是此人所为,难道这罪名会比他以前所犯的罪更大吗?”
“那……不会。”
萧敬这次也是替牟斌回答了。
放个火而已,烧的是宣圣庙,听起来很严重,但再严重有奸淫掳掠和杀人来得更严重?
只是曾经孔弘绪的罪名,被朝廷给压住了,外人知晓孔弘绪被剥夺衍圣公,多是认为其逾制,这也是当时朝廷为了保护孔氏一族,算是给孔家人面子。
现在张周的意思,那就把孔弘绪的罪过大书特书,最好再给世人搞出个孔弘绪有罪,但朝廷不敢罚的印象。
牟斌不解道:“若事态严重的话,只怕对朝廷的威望有损,对孔氏……则无大的危害。”
张周笑道:“那就找人,以请愿的方式,让朝廷严查此人曾经犯下的罪过,朝廷最初是要大事化小,并不追究的,奈何群情激奋,到时陛下也不得不勉为其难进行彻查。到那个时候,一个身无功名的前衍圣公,可以随便用刑和问询的话……要出结果,还会很难吗?”
萧敬和牟斌对视一眼。
二人都听懂了。
之前抓孔弘绪,给人的印象,是皇帝太着急了。
似乎皇帝很心急要给孔弘绪定罪,甚至到现在孔弘绪都一直被看押,甚至连纵火者死了,皇帝都没有特赦孔弘绪。
这会让文人士子心中起逆反心态,他们会不自觉站在“弱者”一方。
张周的建议,则是案子不再由诏狱过问,在这边算是“结案”,把案子转交给刑部,让天下士子以为孔弘绪的罪名是查无实证而释放,朝廷对其不再苛刻,在这种情况下再把孔弘绪曾经犯的罪,还有这次纵火的细节,全都公之于众。
也就是说……
用舆论的力量去审判孔弘绪,比用诏狱来审判来得效果更为直接。
再直白一点。
给孔弘绪定罪,强行把朝廷摆在士子的对立面,还不如让他社死。
你们孔家人不是想用舆论的力量来为你孔弘绪脱罪吗?谁说舆论就只有文人?舆论应该包括全天下的百姓,到时以全天下百姓的口水把你孔弘绪淹死,到时朝廷再做个顺水人情,把你给定罪,让你们孔家从此抬不起头。
萧敬道:“张先生,这么做固然是好,但就是怕……”
“萧公公但说无妨,我这个人你知道的,没什么忌讳。”张周道。
萧敬一听就明白了,他道:“咱家本是担心您把自己摆在儒家的对立面,不过想来您是有心理准备的,那就当咱家多言。希望您想明白一切,不要事后因此事而烦忧。”
“哈哈。”张周撒洒脱一笑,“从我给陛下写出有人会在宣圣庙放火这件事时,我就做好这一切的准备。大丈夫无所畏惧啊。”
……
……
坤宁宫内。
张鹤龄回到京城之后,终于有机会入宫见张皇后,顺带跟姐姐显摆了一下他这一路的见闻,还有所获得的军功,以及在西北“发财”。
张皇后道:“没想到,秉宽如此照顾于你,总算他还有点良心。”
“姐姐,这话怎么说的?”张鹤龄道,“其实说起来,这位张先生其实跟先前的李广也没什么区别,他应该也会识时务,知道得罪咱张家人没什么好下场。”
张皇后生气道:“可是你姐夫现在经常出入于宫门,他在外面做什么,连打听都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