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十这天。
王守仁刚打下来一个山寨,他这边还是分兵作战,四千兵马分了两路,另外一路还在攻打另外一个小山寨。
他从李凌那拿到了唐寅亲笔所写的求援信函。
王守仁笑道:“都能往外传信了,说明压力减少了很多,估计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他就能带兵杀出多壁城了,还求什么援?”
最初王守仁也觉得,应当拯救唐寅于水火。
可当随着时间推移,当他发现这种练级方式除了效率慢点,别的都很容易时,他便不再抗拒和排斥,专心享受起了这种稳扎稳打的作战风格,层层往建州卫的腹地推进。
什么赫图阿拉的,那对王守仁来说,不再是执念,反而是可有可无的点缀。
反正也不打建州卫的老巢,就让建州卫那群崽子干着急。
……
……
随着王守仁在建州卫地界内越打越顺。
陆完亲率两万兵马,也从另外一个方向,也就是建州卫的西北边,杀到了塔鲁木卫的卫城之下。
塔鲁木卫的族长祝孔革急忙带着城内的将领出城,亲自去陆完军中“赔罪”,作为叶赫部的一支,祝孔革跟他的父亲曾有扰边的举动不同,他心中一心向明,所以他不敢跟大明为敌。
再加上这次大明直接派两万兵马来,祝孔革知道自己没能力与大明一战,所以投降都比别人快。
陆完亲自接见了祝孔革,并在接见之后,让祝孔革进城去把城内的士兵都带出城,方便大明的军队接收城池。
“怎么就降了呢?”
张永没去接见祝孔革,在听说消息之后,特地从后军跑到前线来,十几里山路走下来,张永也有些疲累。
陆完道:“不是所有部族都敢跟大明交恶的,或许他们还以为,只要归顺之后,就可以继续跟以前一样执掌这里。”
张永惊讶道:“拿到陆中丞没跟他说,以后他和他的子民,要被内迁?”
“内迁?”陆完问道,“张公公消息来源于何处?”
“不是吗?”
张永很惊讶。
陆完道:“大明的境内,哪有那么多的土地来安置这么多边民?最多是把一些部族里敲骨吸髓的上层之人,内迁到大明,将他们看管起来,至于这些族民多还是生活在此,大明在这里重新征调军队,完成换戍,再把那些不听话的,杀一儆百便可。”
张永心说,论狠还是你狠。
张永问道:“陛下可有相关的旨意传达下来?”
陆完面色有些不善,摇了摇头,似乎皇帝在以后长久治理辽东方面,对他陆完并不信任。
他陆完更好像是临时调过来负责打仗的巡抚,而不是为了治理一方的。
陆完叹道:“其实陛下并无意让我来治理这些异族之人,之前我曾去信问过莱国公的意见。”
张永问道:“陆中丞单独给张先生去信,怕是不妥吧?”
“问询用兵策略,有何不妥?”陆完反问道。
张永悻悻然。
他开始意识到朝中那些文臣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从张周崛起这件事来说,短时间看,大明是得到了巨大的实惠,边境一场场的胜仗打下来,大明已不再是沉睡的雄师,更好像是下山的猛虎。
但长远来说,因为张周的功勋太大,无论是京营的将领,还是各地的镇守总兵官、巡抚,都已逐渐开始习惯向张周问策,如此下去……张周就会大权在握,逐渐会产生对朝廷的架空……
如果张周跟皇帝的关系密切还好,或者说张周一直能取得皇帝的信任,那一切都是没问题的。
但就怕君臣之间也会产生嫌隙。
“莱国公的意思,似乎是有一位有此能耐的人,留在辽东治理边民,给出治理的方略,具体是何人,我便不知了。”陆完叹息着说道。
“能是谁?”
张永把心中的疑问,也就直接说出来。
陆完也只是摇头。
打仗的归打仗的,治民的归治民的,陆完对于自己的个人前途都觉得很迷茫,他甚至都不敢说是张周的嫡系。
正因为跟张周若即若离的关系,让他心生不定,他才更注重跟张周建立良好的私人关系。
这也是陆完的性格使然。
……
……
身在多壁城的唐寅,最近日子过得还不错。
三月初五之前,城内将士一天天要死要活的,朝鲜那边更是早早都把他们的马匹给宰了吃肉喝汤的,可后来发现……城外驻守的敌军越来越少。
几次出击,都取得了不错的结果。
虽然每次最多也只能斩首个个位数的人头,而且也没有将围城的女真人给彻底赶走,但至少城内守军没事出去“打牙祭”是有保障了。
随着城内的形势没那么严峻,本来饿的肚子,好像也没那么饿了。
本来不够的粮食,明明也没抢回来多少,却又好像饿不死人了。
也是让唐寅觉得惊奇的……自己在这个鬼地方守了两个月时间,居然一个人都没饿死……除了吃了一点野菜之外,也没到啃树皮吃土的地步。
那好像还是能混下去的。
“伯虎,咱是不是该策划一下,把兵马推出去?总这么吊着,咱也没粮食啊。”徐经这两个月,脸明显饿瘦了两圈,干瘦干瘦的。
不过正因为如此,双目看上去也更有神了。
唐寅道:“援军还没来。”
“还等?等到什么时候?”徐经也是发愁了,“要不这样,咱带着兵马,从东南划开一个豁口,咱往朝鲜方向走,不用十天就能到朝鲜境内,咱再折道回大明……”
唐寅问道:“你是想当逃兵吗?”
徐经无语了。
本来他也挺瞧不上这位老朋友的,觉得唐寅的造诣,跟张周、王守仁这些人没法比,可这次他见识到,什么叫“蛇鼠一窝”。
都是同样的性格,也不知哪学来的执拗,居然赖在多壁城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