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都还是侍读学士,陛下要让他入阁,将会很快将尔等取代下来。有他在的上听处,很快也会将内阁所取代,这就是你们几位阁臣想见到的?”
谢迁沉默不言。
屠滽道:“这件事,我没有跟希贤和宾之提,单先跟你说,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向对张秉宽有自己的看法。”
“你是想说,我锲而不舍,想将张秉宽给压下去,所以觉得我跟你们是一党吗?”谢迁有些生气质问道。
“难道你不想吗?”屠滽反问道。
谢迁一拍桌子道:“陛下用人,是有不周全的地方,过去数年,先有李广后有张周,二人都是靠近佞得宠,但张周与他人不同,他是进士出身,所行之事并未超脱文臣的范畴,为大明立下战功,如今他并未有任何过失,你们却想以众口一词的方式去逼迫陛下将他惩处,不怕遭来反噬?”
说到这里,谢迁突然好像意识到,屠滽一个马上要卸任吏部尚书的人,怎还会在意这些?
真就是自己要滚蛋了,就不在意别人的死活了。
“你就说,要联名的人,有多少是诚心实意?有多少是被裹挟?”谢迁喘着粗气,好似心中愤懑难平。
屠滽神色则显得很淡然,叹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啊,于乔。”
谢迁又不得不缄默。
他好似也明白,劝不动屠滽,也没法去劝止背后那群要将张周拉下马的文臣武勋,还有那些皇亲国戚。
屠滽道:“此事即便能成,也无法置他于死地。”
“哼!”谢迁轻哼一声,好似在说,你们还知道现在没理由杀张周呢?
但就怕到时候把事情闹大了,很多人要把张周归为奸佞逆党,污蔑个什么造反作乱的由头,就要逼着皇帝杀人。
“他如今身为国公,且还是以战功所得,让他调任地方为镇守,令陛下许诺十几二十年内不得将其调入京师,他以一年多的为官经历换取这些,也算是他的造化,不是吗?”屠滽显得很自信,好像这件事一定能成。
谢迁道:“如果陛下不同意呢?”
“事在人为。”屠滽大概的意思,就是要朝野上下死谏到底,“最后的机会了,张秉宽党羽已开始遍布于九边各处,他的人愈发得到陛下和将士的认同,连外夷都开始惧怕于他。难道于乔你们就想看着他,在三五年之内,用一场穷兵黩武的战事,坏了大明这几十年休养生息换来的安定?”
谢迁又想明白了。
屠滽和下面大臣此举,不但涉及到权力之争,还涉及到对未来大明文治还是武功之争。
显然朝中这些大臣,包括那些混吃等死的勋臣,也希望未来大明继续像今日这般去“守成”,去完成一个共襄盛举交口称赞的“弘治中兴”,却无视于北关各处的危机,以及大明立国一百多年来所遇到的草原崛起的状况。
等于说看着别人崛起,而自己选择当缩头乌龟。
还要把冒头的张周扼杀在摇篮之中。
连谢迁都有点看不上这群人了。
但他再一想,自己过去所作所为,好像也没比屠滽他们好到哪去。
“于乔啊,由你去跟希贤和宾之说,我觉得是最好的,这件事非要有你们三位的引领不可,否则众志成城上下一心,总是缺少点什么。”屠滽道。
谢迁赌气一般道:“由你牵头,不够吗?”
屠滽微笑着摇摇头。
谢迁道:“我就怕陛下执意不肯,再是张秉宽用策奇诡,到时被陛下抓住时机将宗藩文臣武勋做了分化,此事不成之后,不但朝中文臣要被大幅更迭,甚至有人会被流放,朝中格局甚至会因此而大变。”
屠滽笑着问道:“那就看是否要有你们三位阁臣牵头。下面的人,他们没什么可损失的,尤其是那些不倚靠于张秉宽的,他们未来前途暗淡,这步棋是非走不可!”
谢迁抬手道:“不必说了,先姑且当内阁不知晓此事,我回去后再做商议。”
……
……
谢迁心中巨浪翻涌。
不顾当天已经到日落时,急忙去刘健府上拜见,却被告知刘健正在会见从宫里的来客。
谢迁在刘府等了半晌之后,才把刘健给等出来。
“是司礼监的萧公公。”刘健面色阴沉道。
谢迁道:“他来……作何?”
刘健问道:“朝宗跟你说过什么?”
谢迁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其实这件事屠滽并不是在“孤军奋战”。
以怎样的境地,能让屠滽在跳过内阁的情况下,去联络朝臣,甚至获得那么多宗藩、文臣和武勋的支持呢?
必然是暗中有人在协同。
而这个人,明显就是大明的“内相”,司礼监那三位了。
谢迁跟刘健坐下来,将屠滽所说的事情,大致一说。
刘健的脸色阴沉,似对谢迁的话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最后由刘健接茬道:“现在只缺一个契机了。”
谢迁问道:“那你是之前就知晓,还是刚得知?”
刘健觉得自己在被谢迁怀疑,望过去道:“是刚知晓细节,之前隐约有所察觉,但料想陛下不可能毫无防备。只是现在联络的人愈发增多,甚至连宗室之人也牵扯其中,情况将会有所不同。”
“非要到这般田地吗?”谢迁显得很不甘愿。
刘健道:“于乔,你不是最看不上张秉宽吗?”
“那是……”谢迁脸色一急,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却又很着恼道,“我平时与他争,是想让他归于正道,你见过有谁明面上与人相争,是想将其置于死地的?”
刘健笑道:“自古这种事还少了吗?”
谢迁一甩头道:“可我不是那种人。”
“呵呵。”刘健又在笑。
大明以往跟张周在朝堂上拌嘴最多,甚至连朝臣都觉得是跟张周为死敌的谢迁,在这时候却好似在力保张周,这就让刘健觉得挺有趣的。
刘健笑道:“于乔,你用心诚恳,对后辈的提携很多,只是你这个人话太多,容易招人反感,你心中对张秉宽无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