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鹏道:“如张师所料,头年里继嗣的宁王,已有在江南大肆采办之意,且他与江赣等处宗藩过从甚密,但因南昌府距离此处太远,目前尚未得悉是否有另外不法之举。”
“啥?”朱厚照站起身,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张周道,“果然不是先生写的?如果是程学士……那我不丢人了?”
唐寅再问什么,张周也不回答了。
公冶平在旁道:“怪只怪,这三首诗迅速在南京城内引起轰动,堪比头年在江南传开的那首《浣溪沙·赌书消得泼茶香》,而且您这一出还是三首,外人都眼红这名声。小公子初来乍到,没多少人识得您,您在文坛又没什么实际的名声,还是因为您背景不太雄厚。”
张周道:“放心吧,你的那些诗,我都给程学士看了,他会在南京博学鸿儒之中帮你流传,很快世人就知道,那些诗其实是程学士所写的,没人再敢冒名顶替了。”
……
“接个屁!”朱厚照怒道,“到时比什么?他们还能拿出更好的诗不成?我所写的,那就是我的,谁人还能抢了去不成?”
由唐寅出来,把朱厚照接进了衙门之内,在张周的书房内相见。
以为你是太子,我就要对你千依百顺?就算你当了皇帝,也要压住你。
唐寅道:“莱国公到江南,是为整饬吏治的?还是为……纠正宗藩的错误?”
这个先生虽然开明,但要“不讲理”起来,跟他父亲也没多大区别。
胡峰叹道:“应天府周边的达官显贵众多,就算有才名也不稀奇,再显贵不当官,最多也不过是个举人。而今帮朱公子找到可以力挺的人才是正途。”
“送客!”
太子作为大明的储君,好不容易写了三首诗,也有人敢窃占说是他们写的?他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朱厚照瞥了刘瑾一眼道:“让他们去争,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还真以为能上天呢?本公子还没出手呢。”
显然,之前朱厚照在客栈里住得还算不错,觉得能感受到人间烟火气,但随着时间推移,客栈的新鲜感已经不足了,想到在皇宫里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再联想到进了南京兵部衙门后的风光,他自然不想再回客栈那逼仄的小空间去住着。
“宁王?”唐寅皱眉,“这与我等有何关联?”
张先生才华横溢,不会干这种事的,他要帮我扬名,定然是给我写诗的。
皇亲国戚利用权力,去盘剥挤压普通人经商和生存的资源,兼并土地,并干一些垄断市场欺行霸市的事情……
“伯虎,你先出去,我跟太子有事商谈。”张周道。
朱厚照冷笑道:“所谓的背景大,就是一群人合起伙来胡说八道是吗?”
胡峰道:“今日江阴的名儒徐经,在淮南楼内举行文会,宴请各方的宾客,尤其是要择选推崇心学的文儒,我想去试试,看看是否能得他的支持。”
朱厚照眨眨眼,随即想到什么,郁闷坐下道,“感情你早就料到了?不会……那三首诗真是外人所写的?”
张周道:“你若是不想住客栈了,我让人给你收拾一间宅子,这里进出人多眼杂,很不方便,南京官场可是有曾见过你的人。”
公冶平道:“你是何意?”
张周瞅了他一眼,神色中带着几分促狭。
……
朱厚照脑袋瓜聪明。
要是被他知道,估计他现在就直奔南京兵部衙门去投拜帖了。
朱厚照一听,登时眉开眼笑,小眼睛小鼻子挤在一起,浑身舒畅道,“我就说先生主意很大,我不该担心的。先生,你的诗还有没有了?再给一两首,我留来傍身。”
公冶平在旁边也唱反调道:“算了吧,你与他接近,未必能落到好,反而可能会影响了你的清誉,世人对于清议要求很高,不要以为他能给莱国公鞍前马后效命,就能获得世人的尊重。他有本事也不至于名声不显了。”
“没了。”
张周摇头道:“我平时也不住在这里,这只是我办公之所,而且我有家眷在身边,不方便。”
胡峰道:“你们或有不知,这两年他一直投身在张学士的名下,就是大明的莱国公,听说还跟随使节出使过朝鲜,此人现在也算是一号人物。”
之前保护朱厚照还要藏着掖着,但现在近乎已经半公开了,朱厚照对这群人的要求,仅仅是不要打扰了自己出去游玩,平时就算在他面前晃悠,他也不再觉得碍眼。
“应酬谁,我也去。”朱厚照笑呵呵的。
朱厚照挠着头道:“因为父皇知荣辱?”
“堂堂太子,若是吃不了苦,以后就别出来了!”
张周让唐寅把朱厚照送走。
反而是京师之地,其实达官显贵已经有所收敛,就好像张家两兄弟头几年虽然跋扈,但每次犯事,都有一堆人参劾。
不会的。
张周笑道:“程学士不过是帮你挡个煞,让宵小不敢出来冒名,他会把名声还给你的。文会由程学士主持,到时他会当众说明情况的。”
……
他觉得,你张周既然能提前料到有这一出,会不会本身就真的是你窃来的,让我去争取署名权?
他们也不太相信别人所说的,什么几个月前就已经把诗写出来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首发的就是那些人,而不是朱厚照了。
却不知,他连张周本人都见过了,还被张周当面说“很欣赏你”。
“别啊,我能吃苦,但就是有些苦不值得吃,说起来我还真有点想父皇和母后了,回头你送我回去……不对,是咱俩一起回去。那我先走了!”
张周点头道:“以权压人,在江南本就是常态,京城不也如此吗?”
张周摇头道:“他们是否欺行霸市,我管不着,或者说暂时也不好管。我的任务,只是保证他们的所作所为不会威胁到大明的安稳。”
……
“呵呵。”
“太子啊,你长大了。”
“那……先生别见怪。”朱厚照一脸郁闷道,“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