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太后心中一噎,没事便不能看看你么?
但她始终不是那慈母的心性,心思立即便转到朝政上:“听说你舅舅去找你了?”
谢衍点点头,摸着手中扳子。
“你许了他几个官?”
谢衍想了一息:“阿舅看中您宫中卫尉,也跟儿子说了萧闻喜的事。”
“萧闻喜此人听闻养马不错,朕让他去做陇西郡任牧师苑令。”
契太后见谢衍强调萧闻喜养马的本事,便知他并不想将国之大器交给田英去分配。
田英始终不是自己同姓兄弟,急躁了些。契太后想道。
见契太后默许,谢衍便又问道:“今日儿臣整好有事请母后懿旨。执金吾一职,至关重要,历来掌京中京畿军力最多。现下,丞相与阿舅,属意不同。”
契太后默了一下:“皇帝需须知,臣属们的主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圣意,落地。”
“柳寔与田英,始终不过制衡的棋子。圣上既是下棋之人,哀家为观棋之人,自然不语。”
这么多年,柳寔不过是契太后制衡田英的棋子,田英亦然。他们却一直认为自己于契太后、于北昭王朝至关重要。
他们都是契太后的棋子,只因她身上有他们需要的东西。一个是欲,一个是权。
谢衍并非不知自己母后的心性,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皇后之位,出于契家。过程如何,早已不重要。
想到以往种种,谢衍在心底叹息。
“这些事,你自己计较便好。这就是哀家宣你过来要说的。”像是想起什么,契太后又拧起柳眉:“你还算省心,听闻未央宫大长秋的任命已经下了?”
谢衍点点头。
“阿嫣是你的唯一的妻子,也是你的侄女,你要好好教她。都不知选了什么混不吝的人上来。”
“说是叫,叫什么代,谈的。”契太后按了按太阳穴:“你去看看,若是不中用的,便不要留了。”
“是,母后。”
“另外,你那个姜念瑶,素来就是个表里不一的,阿嫣年幼单纯,你也莫要偏心,失了公允。”
谢衍下颌微紧:“母后对念瑶素来多有误会。”
“别以为哀家不知她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契太后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挥挥手:“罢了,只要不做得过分,哀家也睁只眼闭只眼。”
谢衍出了神仙殿,心下有些烦闷,他手中只有羽林军,且原先印信还在契太后手中之时,便是田英代管。羽林军中便有好几员校尉大将都是田英的旧人。契太后新添的不满姜念瑶之事,便是指她将自己的兄弟安插进入羽林军中。
不知不觉,走到椒风殿,见门口的芍药树长得青翠,心情也略好转。
椒风殿中传来丝乐之音,抬步进入,果然姜念瑶正在起舞。
绿腰舞。
姜念瑶一身素白,脚下生莲,宛如一支出水芙蓉迎风摇曳。
她起承转合之间看到谢衍正看着自己,便含情一笑,继续弄舞。
一曲终了,才袅袅婷婷地朝谢衍行礼。
抬手替姜念瑶擦拭额际的薄汗,谢衍搂着姜念瑶进入内殿。
见谢衍眉间有隐忧,姜念瑶心知是柳丞相与田太尉请官之事引起,自己心中也是一整日不安,不知早前为姜淮姜礼讨要的羽林中郎将的位置,是否被瓜分了去。
姜念瑶给谢衍奉上茶:“圣上试试这花果茶,臣妾从外头寻了来。若是好,便敬给皇后娘娘。”
谢衍端起来一品又搁下:“酸甜中有茶味,想来她应喜欢。念瑶真有心了。”
“皇后娘娘乃后宫之首,臣妾服侍皇后娘娘乃是本分。”
姜念瑶好像无意般提起:“听闻今日田太尉进宫了?”
谢衍颔首。
姜念瑶:“田太尉也甚是为家国劳心劳力。只是,太尉手中已有地方各郡国调兵之权,若连羽林军和执金吾都插手,只怕——”
见谢衍无甚表情,便继续道:“不知圣上对羽林军中郎将有何分派?”
谢衍按了按眉心,突然觉得素来乖巧温柔的姜念瑶此时说的话有些刺耳。
扫了姜念瑶一眼,谢衍不咸不淡道:“朕记得,年头你正为姜淮姜礼请职,现下二人在羽林军中时日也不过小半月。”
姜念瑶笑道:“虽然姜礼在军中时日短,但这几年一直都在地方锻炼。姜淮——”
“好了,如若真是人才,自不会埋没。”心下不悦,但仍拍拍姜念瑶的手掌表示安抚,谢衍便要起身离去。既然母后已经嘱托,他也要到椒房殿中看看。
“圣上——”姜念瑶见已是饭点,谢衍却要离去,便朝林嬷嬷使了个眼色。
林嬷嬷招手,萝兰和桃红便带着正在外面玩的谢璟宗进入内殿。
果然谢衍立住。
姜念瑶笑道:“璟宗比年头那会,又长大了不少。快给你父皇看看。”
谢衍将谢璟宗抱过来,看他胸前带着个金镶玉的平安双锁,很是精致:“你娘给的?”
谢璟宗像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圆圆的胖乎乎的小手把玩着胸前的平安锁,很是可爱。
谢衍紧了紧手臂,宠溺地亲了亲谢璟宗的脸颊。也罢,她费心为谢璟宗筹谋,亦是人之常情。
桃红不着痕迹地推了推谢璟宗的小腿,谢璟宗抬头,奶声奶气道:“父皇可要在此处用膳?”
谢衍见宫女们出来点灯摆馔了,又看了看实在可爱的谢璟宗:“父皇今晚便陪你用膳。”
明日,再找时间去椒房殿吧。
翌日,刘滢正在内殿看书,听得殿外有几句争吵,原来是琥珀正在打骂那三个新来的宫女。眉头微皱,新来的不适应也是常事,琥珀打骂得如此厉害,传出去让别人如何看椒房殿?
刘滢唤来代谈:“你去嘱咐琥珀几句,教训一下下不为例就罢了。”
代谈便出去了。
琥珀正教训得起劲,却见代谈过来嘱咐,心下不喜:“代大人,此等小事便无需你操心了。”不过几个宫女动作慢了些,她是皇后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