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个身,手不自觉地搭到了圆盘子上面,手指的皮肤感受到那初始有点冰凉接着有些温暖的触感,那股暖意竟可以直透入心里,就像面对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是那么的可靠。
是呀,圆盘子其实已经跟随他多年,一直陪伴着他,他现在有种感触,也许世间所有的人都会背叛他,而圆盘子绝对不会。
自故乡老屋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起,他与圆盘子的联系其实已经建立起来。
这段时间他也逐渐琢磨出来了,当他手伸进圆盘子周围的那团光体,它就已经把一些信息传递过来,只是他不具备解读的能力。那些只在雨天出现的梦,等于是一张张的拼图,等待着他把它们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那些场景事件都是圆盘子的过去,属于它的记忆。它生活在深空,于云雾最浓密之处,它喜欢雨露雷电,每日行云驾雨,自由自在嬉闹在雷电间。
在某一天,它感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召唤,或者是吸引,也不知道它如何感应到的。它来到地面寻找,进入沙漠,不料是个陷阱。
如时来新在梦境中所见,它极度不适应沙漠的环境,那里没有云雾,非常干旱,空气中不含一丝水分,更没有任何遮蔽物,它暴露在阳光下无处躲藏,这是埋伏者苦心布置的局面,对于它来说就这是绝地。
那圆碟状的庞大陷阱,可能就是传说里的法阵吧,数百道的强烈光源应该是圆盘子最害怕的物理攻击,后来布局者出现了,就是那位虬须巨人。他肯定不是常人,能飞、能扛雷电,是大能超人或者干脆就是神。
他不知用的什么手段来诱骗圆盘子,这得基于对圆盘子的深入了解,才知道它的弱点。也许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场狩猎,不过这场狩猎的声势也太浩大了些。
布局者成功了,圆盘子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虽然它极力抗争过,在冲突过程中表现了它不凡的能力,但可能正因为这些能力,它才成为了猎物。
接下来,它还将告诉自己什么呢?时来新很期待。
在某种程度上,圆盘子和时来新的处境很像,都同样的孤独。正如在梦中所见到的,圆盘子虽自由自在,但它没有家人,没有同伴,一直独自生活着。
时来新甚至怀疑,那虬须巨人也许就是利用圆盘子同类的信息,把圆盘子引入陷阱中的,它实在很渴望有一个同伴或者爱侣。
时来新习惯了忽略自己的孤独,他可以肯定,这个世上,除了对他心怀恶意的人,应该很少有人会想起他。他本就一无所有,在这个城市里他又几乎失去了一切。
自怜自艾是软弱可耻的,不过他无法否认孤独的事实。
在拥有了圆盘子后,他的孤独症得到了缓解,在几经努力来连接的过程中,圆盘子在他心目中似有了近乎于小伙伴的位置。
他甚至还搞不清楚,它是活物还是一件器物,不过这不重要了,就像女孩子依恋她的布娃娃的感情一样。
夜色已深,旅馆本就在一处较僻静的所在,少有人声车声,甚至左右隔邻的房间都没有住进客人,偶然有服务员拿着钥匙串走过,那“沙啷沙啷”的声音特别清晰,能够传出很远。
时来新想着想着,又回到了那种半睡眠的状态,也可以倒过来说,他处于半清醒中。
那个负责处理思感的器官,暂且称它为松果体吧,似乎丰满强健了起来,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它灵敏了许多,过去一段时间摸索所获得的认知,一些被确定,另一些被证伪。也很难免,在这个纯主观想象构筑的世界里,太多似是而非的东西了。
这个器官能够很轻微地发出某种人体无法察知的波动,那波动恰好在某个特殊频率上,原理与黑体辐射差不多。
它的特殊之处在于与人体其它部位的波动相比较,这个波动似乎有着一点神秘的灵性,一般情况下它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但在遇到相同频率的共振源时,立刻就可以与之勾连,形成一体。
打个比方,这种辐射波就像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只为一个锁而存在,它的任务就是找到这把锁。
毫无疑问,圆盘子就是那把锁。
一旦找出这把锁,时来新体内的松果体就和圆盘子共振起来,这辐射波就是纽带,他过去把它想象成一根弦,其实也没有错。
与此同时,时来新也确定了一件事情,圆盘子在这莽莽世间,是他所专属,因为只有他才能打开这把锁,其他人即使得到圆盘子也是毫无用处。
时来新越来越清晰察觉,他与圆盘子的沟通困难,原因是在他自己身上,影响因素有多种,简单说来,就是他的身体内部环境还没有做好准备。
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大量反复的训练。
尽管艰难,尽管差得还很远,时来新毕竟迈出了重要的第一步,多次的练习后,他已经将过程的不可控变成了可控,已经脱离了撞大运的阶段。
成功率很低,但这种带有意志控制下的振动更多地传到那一头,得到的响应也渐渐多起来。
时来新喜悦的感到,那一端也开始活跃了。可惜两端的连接总是存在延迟,有效的联动很少,因为中段有某个地方梗阻了。
时来新现在要做的,是要将梗阻的地方疏通开,持续努力地关注它,加大振动的力度,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些努力不断在得到回报,被阻滞的程度在弱化,延迟越来越短,振动更加有力了。
接下来在旅馆休养的几天里,可能是能够完全入静的原因,进展要比在医院的时候快得多。
出院后的第五天,时来新在一次入静后,感到卡在弦当中位置的阻力明显减少,再次振动它的时候感觉轻快了很多,具有前所未有的弹性,弦的这一头与那一端开始共振起来,他开始感受到了那一端状况。
他感到一片漆黑,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这黑暗里面一定是有东西存在的,只是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看到它。
于是他持续地振动,不快也不慢,小心翼翼地试图找出一种适合的节奏,利用这个节奏扩展自己的感知。
又过了三天,他仍在锲而不舍地摸索前进,但在这个领域里急躁、用力过猛是会受到惩罚的,因为错误的冒进,他曾两度剧烈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