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气喘胸闷,有种精疲力竭走不动路的感觉,好不容易熬到工厂大门,见到有几个人迎面向她走来。
来人当先的是一位白发老妪,走路颤颤巍巍靠旁边的两人搀扶着,正好挡在瑞芬的去路上,双方都停住了脚步。白发老妪睁大本有些昏蒙的双眼,将瑞芬上下打量一番,才说道:“真是个俊俏的女人,怪不得标儿会迷上你。”
“我就想见见你,看看能让我儿子连命都不要的女人,是个什么模样,”她说着话往前走了一步,离瑞芬更近,虽然老态龙钟却有点压迫感,瑞芬不由自主地要后退。
现在正是下班时候,与瑞芬一样接到通知可以离开厂区的工人都想出去走走,所以大门口处挤着不少人,见到这边的情形,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闲着也是闲着,不禁都看起了热闹。
“果真红颜是祸水,我儿子命不好,碰上你这个妖孽。他毕了业就来这里工作,没在社会上胡混过,其它的都好就是太单纯,一旦看对了眼,就什么都不管。”
“要说你也是结了婚的人,就不要再招惹咱们了。干脆让标儿断了念想,那我还要感谢你,可你,其实就是一个狐狸精,就喜欢到处留情,…可怜我那孩子…,你害人呀你!”郑标母亲老泪纵横,一番话说得声声泣血,让闻者同情。
郑标母亲说得激动,瑞芬被这些刀锋一样的话语砍杀得体无完肤,无力地摇头后退,喉咙被梗堵住说不出话来,委屈得泪流满面,心里却在呐喊,“我有什么错!我没有错!”
可在现场,瑞芬完全就是众矢之的。失去儿子的母亲,本就是被同情的一方,再加上群众都会自觉站到道德的高处,与道德同在,因此所有的火力只对准一个地方。
人群里议论纷纷,开始还压低声音,后来就不顾忌了。
“就是她,她有老公的,但还明目张胆和别的男人幽会,就在厂办的宾馆里,大家都看见了,还骗人说她老公来了。”
“郑标不值呀,就为这么一个女人?”
“她究竟有几个男人,厂外面有,在厂里还祸害小年轻,还知不知羞?”
“听说她辞职了,快走吧,送瘟神,别再闹得厂里不得安生。”
……
瑞芬受千夫所指,面对汹涌而来的恶意,登时手足无措,慌乱地想要躲开,但实在无处可躲。老妪的每一句话都像敲打在脑门上,敲得她昏昏沉沉。
这时在旁搀扶着老妪的那个中年男人,对她眼睛一瞪,大声骂道:“呸,荡妇!”
瑞芬如受最沉重的一击,身体摇摇欲坠,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地方,远离这些不可理喻的人。于是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开,使尽所有的力气,穿过大门来到门外,哪知道门外也是挤了不少的人,她继续跑想要把这些人都甩开,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现在哪怕再有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她戳进十八层地狱,永远沉沦。
该往哪里跑?她不清楚,只知道不能停,只要停下来,后面的恶浪就要将她撕碎。
迷迷糊糊中面前出现一道身影,从人堆里挤出来,健壮厚实,像一座山,她熟悉这身影,从湖山镇那里开始,她就视他为依靠,无论什么难事,他都可以为她解决掉。现在她知道她安全了,可以放心了,一切危险都将过去。她合上眼倒进温暖的怀抱里,任由自己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