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伯!”李卫东瞪大眼。
没错,此人正是大科学家、火箭燃料专家、蒙古语精通者——爱新觉罗·筐同志。
“你是?”于大伯知道遇到熟人了,僵硬的身体这才松懈下来。
李卫东想起脸上还裹着围巾。
忙伸手拉扯下来,用手电筒照照自个的脸。
“我啊!于莉的男人。”
“你是卫东?”于大伯认出李卫东后,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起来,还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没办法,那玩意实在太吓人,几乎能够缠到腰间当腰带使用。
从清华池回来后,他连续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
“这么早,你来我家门口干什么?于莉呢?”
“您住在这?”
“这是我家啊,祖传的房子,传了好几辈。我不住在这,住哪?”
“……”李卫东。
“走,到家里坐坐!”
遇到侄女婿,于大伯也顾不得去洗头汤了。
拉着李卫东进院子里,想让他挑选一副扇面当做新婚礼物。
于莉是他看着长大的,就跟亲闺女似的。
于大伯的四合院比鞑子大官的院子还要精致。
青砖到顶,起脊的瓦房,大小房屋加起来该有十几间。
铺砖墁甬道,连接各处房门。
院子分为内外两院,由一道爬满干枯爬山虎的院墙隔开。
外院的坛里种有腊梅树,干枯的枝丫和鲜艳绽放的梅相映成趣。
“伱刚才说,有个票贩子进了院子,你在等票贩子?”
“是个胖子,头发还有点自然卷。对了,大伯,这大院子里住了几家人?”
“.就我老于家一家,那票贩子可能是我二儿子,于二。”
“.他也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李卫东心中直呼好家伙。
于大伯的儿子竟然是票贩子!
这可是个保熟的大瓜矣。
“嗨,家门不兴啊,那小子打小就不老实。让他去厂子里当工人,他不愿意,就干上了票贩子的营生。”于大伯提到于胖子,一脸的嫌弃。
想他老于家也是皇亲贵胄,怎么就出了这么个败家子。
“那啥,哪里的黄土不埋人。我看胖子的活计蛮好的,既挣了钱,又为群众们解决了困难。你想啊,没有胖子在中间牵线,有些人家换不到票,指不定得饿肚子。”李卫东道。
“.你这么说,倒也是那个理。”
说话间,李卫东跟着于大伯穿过月牙门来到后院。
停下脚步看了看,没见于胖子的身影。
“走,不管那混小子了,不就是几张票嘛,我碰到他,就给你要过来。”
两人正要进入中间的宽敞正房。
于胖子从厢房里推门出来了,怀里还夹着那个黑皮包。
他看看李卫东,再看看于大伯,胖乎乎的小脸上写满茫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老爷子终于醒悟过来,决定改行当票贩子了?
那也不能抢我的客人啊!
二十分钟后。
李卫东拿着一副洒金黑扇面,怀揣厚厚一打票券离开于大伯家。
他身后,于二哭丧着脸。
小胖脸上五官皱巴在一起,一路上都在唉声叹气。
老爷子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那么多票券至少值几十块,说送人就送人了。
更让于胖子伤心欲绝的是,他还不能说一个‘不’字。
只因为眼前这个好运气的家伙,是于莉的丈夫,也就是他于胖子的堂妹夫。
都是一家人,你还要钱。
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
李卫东当然不会让于胖子吃亏。
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从兜里摸出十张大黑十递过去。
“于哥,我也不清楚那些票券值多少钱,这里是一百块,你拿着。”
“都是自家人,要什么钱啊!这不是打我老于家的脸嘛,我老于家虽然破落了,好歹也是皇亲贵胄,我于胖子也是个局气的主儿,那点票券,算不了什么。”
于二眼睛盯着票券不停的吞咽口水,却连连摆手。
李卫东直接把钱塞进他的袄袋子里,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就拿着吧,我看老爷子的销也不小,你一个人支撑着,也实在是不容易。”
刚才在正房里简单闲聊几句,李卫东便套出了于大伯家的底细。
于大伯的祖上确实趁了不少家底。
不过经过兵荒马乱的岁月后,大部分真金白银都消耗一空。
大宅子里还存有不少古玩、古物,于大伯却舍不得卖。
一方面,古物买不上价格,一尊明朝的瓷瓶只能卖不到一百块;
另一方面,于大伯认为出售祖业是不肖子孙、是败家子。
破船还有三千钉,勤俭节约一点,于家倒也能过下去。
偏偏于大伯却是个爱好广泛、喜欢钱的主儿。
一天好几斤大肠,一般人家想都不敢想。
他说学逗唱无一不精倒是不假,不过这些爱好,在年头不被抓起来就算不错了,哪里敢登台。
也就是在公园里表演给老头老太太看,只当逗个乐子。
家里的日子,那是一天不如一天。
十多年前,于莉的父母还没少帮助他们。
后来于胖子长大了。
他头脑灵活敢想敢干,并且从小在胡同里长大,有一票发小。
最开始是从邻居家收点多余的票券,到鸽市上赚取差价。
后来,发动那几个发小,利用各种关系倒腾票券,逐渐成为了鸽市的大票贩子。
有了进项,家里的日子好起来,于大伯才能在各种爱好上一路驰骋。
“那我就收着了,只是这多好不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