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氏之事,让风允冥思几时,但出使在即,宗伯也不曾来典籍宫,风允也无处询问。
又过两日,风允也才得到指令,坐上了专属于大夫阶级所乘的四马篷车,伴随着公子烈踏出大庭国。
马车外,风允听见几声夫子,叹息一声,却没有捞开车侧之窗。
“允夫子,望早归来!”
“夫子,我还想听您讲课……”
半月来的讲学,也并非虚头巴脑,不少庶民是真心求教,他们从风允这里学到许多有用的知识,诚心称风允为夫子。
此时风允拜为司徒,他们也真心相贺,但出使之事,却也带上了担忧。
不过如今越国虽然无礼,但也是在暗地里行事,并没有斩杀来使的习惯,随即他们也只能道早归二字。
有人道:“出使何用,我看正如允司徒所说,越国贪婪,一而再三,让大宰去吧,都是一样结果。”
“是极,司徒刚上任,应掌教化,而不是出使他国。”
“莫说了,大宰和宗伯来了。”
大宰、宗伯,包括在城外军营的司马,此时都汇聚城外。
马车停顿,公子烈率先从车厢后拉开车帘,下首拜礼。
风允也出来,一一拜见。
宗伯忧虑,没有神采,只是叮嘱了公子烈莫失大庭礼仪就不再言语。
大宰这几日下来,看着消瘦不少,此时倒是盯着风允的脸,他道:“好一颜色,大庭怕是难有如此俊俏少年了。”
这话,看似夸赞风允长相,但却让人感觉古怪。
司马对风允这不屈与君上昏庸的行为很是赞赏,那日他没去,却是错过了为风允助言的机会。
此番风允出使,他也从宗伯这里知晓了事中细节。
随即道:“大庭好男儿,志在四方,也是大善,只需记得莫堕我大庭的威严。”
司马从怀中拿出一册帛书。
“我听宗伯说你对兵书有所习…”司马看了一眼在远处默不作声的宗伯。
“我观《六韬·龙韬》有感,但我清楚自己的本事,这些只是一些细碎言论,你自行判别吧。”
风允接过司马递来的兵书,拜谢之。
“多谢司马赠与,允受之有愧,只能全心全力完成出使,以报恩情。”
司马哈哈一笑。
“好,不是无情无义之徒。”
“不过一路小心,这路途艰险啊。”
司马虽说,也不知是前往越国艰险,还是说风允离开大庭后的路艰险。
或者二者皆有,但风允愿意走下去。
身处险境,也是一种历练,不能畏而不出,死守在舒适安逸的典籍宫内。
“允拜别诸位。”
风允对大宰与司马微礼,又对宗伯行了长辈礼,这才上了马车,随着浩浩荡荡的大庭车马离去……
宗伯望着远远向东而去的风允,目光不舍。
“宗伯啊,其实我们三人坚持,君上是会改变主意的。”司马对宗伯道。
说着,司马还瞥了一眼大宰。
就是这个家伙,一直和他唱反调,不管君上说什么,是昏是明,都一律照办,活脱脱一个趋炎附势的佞臣样。
大庭本不该陷入如此境地,如今边境无重兵,就是因为这家伙!
大宰闻声,目光不动,凝视着车队远去。
而宗伯开口道:“他有才能,但如今的大庭只会辜负他的一片赤城。”
一旁的大宰出声道:“希望他不会辜负大庭,”
说罢,就转身回城。
望向离去的大宰,司马眼中带着审视,还有一抹担忧。
“宗伯,他为何这般,如同变了一人。”
大宰之前可不是这样,虽然司马清楚大宰内心就是如此,可以往都是用礼制善言来遮掩,以示体面和善。
如今却……
“女娲氏。”宗伯说罢,就不再说,转身离去。
“女娲氏!”
……
“轰隆隆……”木轮滚动,道路间的风景不停变换。
风允细观那《龙韬》之言,言语中的注解一显司马的豪迈之态。
但越是往后,越是谨慎之语,最终只留一叹,司马并未注全,似乎力有不及。
“咚咚咚!”风允的车厢被敲响。
“司徒,烈来拜见。”
闻声,风允将《龙韬》放下,而马车也随即停住。
“公子烈有何事?”
风允望向马车窗外,就见到一抹夕阳之色。
原来已经是黄昏。
“将入夜,此番是请司徒下车用食。”
“公子有礼。”风允致谢,随即下车。
车队的其余车马上,也走出一些女子,不过这些面带忧色的女子都不能和他们一同食用,而是坐于另一旁,由甲兵看守。
风允望之静默难语。
公子烈道:“司徒是在为这些女子而不忍吗?‘
风允轻轻摇头:“是为国之懦弱而难语。”
公子烈抿唇而悲道:“大庭弱小……”
风允出言点评:“国弱君悲,君悲民悲。”
公子烈叹声,他道:“大庭确实是一片悲意,上至君上,下至民众,都无力可施。”
闻声,风允默默摇头,他不是这个意思。
公子烈见状,疑道:“那司徒是何意?”
风允食着烤好的肉干,也无什么食不语的规矩,一边食用,一边慢论。
“国家弱小,被大国威胁时,君王示其以悲,民也会因为君主的态度而悲,此悲有两种,一为悲愤,一为悲观。”
“如今大庭就处于悲观之中,归其缘故,乃是君上悲观,民岂有不悲观的。”
公子烈愕然。
“可君上悲愤有用吗?”
“到时民众悲愤,岂不是造成祸乱?”
风允拿出《龙韬》,道:“祸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