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
风允与项燕环顾丹山之东,在山野平原之间,规划范围,以石为标记。
定为安地。
而那些楚国护卫,则看守扬粤战俘,开荒拓野,狩猎捕渔。
这些扬粤战俘也有山野之性,虽说非扬粤佼佼者,但也能很快熟悉此时之作,比之周礼之国的贵子,要能适应得多。
不过,其中也有疲懒者。
对此,风允一视同仁,以罚处之。
在丹地,劳者多得,不劳者等死。
“总算是开辟出一块能居住的平坦之地。”
一条宽数十米的长河,从北部的丹山之侧,蜿蜒而下,贯穿了安地,斜入汉江。
风允安排的居住点就在这条,他命名的安水之侧。
依水而建,隔水望山。
“风子,为何要在安水北岸建屋呢?”
风允闻言,笑道:“山南水北,方能阳气生,而养人。”
望气之术开。
风允自然知晓何地建房为上。
“以河岸之表,干燥之黄土为墙,建巢而居。”
“其下露湿土,就可用草木在上引燃,去其害虫,引水耕种,河对岸之山,可牧羊而存,暂不为耕种……”
如此,不过半月。
秋风高起之时——
在这片荒地上,就出现了数十座土房小院,其中不乏野兽驯养之声。
其外,也有人在田地劳作。
有雷泽孕生之术,风允自然有冬日种粮之能。
除却稻谷,还需种植五菜、五谷,以试此地适合种植何食。
“风君,屈原大夫归来了。”
闻声,风允颔首。
“请屈原大宰进来吧。”
他的居所位于安地正中,是为最为宽敞之所。
虽然简陋,却用了许多木料搭建、铺盖。
是为地位的代表。
而百里奚就居在屋室之侧,在外,都是百里奚为风允传达指令,统筹每日进度,以全安地建设。
室内,有芦苇编织为席,兽皮为垫。
屈原来时,还惊异十分。
“风子,不过半月,此地就有理有条了?”
风允笑着,对项燕道:“去请百里先生来。”
“诺。”
安排之后,风允望向屈原道:“不知如何了?”
屈原低首摇头。
“楚君收了,但是并未启用。”
风允轻笑。
“我是说羊的事情。”
“啊?”屈原微愣,但紧忙道:“风子不知,羊羔有冬羔,春羔之分,其都是冬、春之节降生,若要等能下地自行,怕是要等来年春,牧羊为好。”
“余已令族中,为风君预留三千羊羔,以三贝币一只为价,明年开春赶来安地。”
风允倒不知晓此事。
果然,人生,四处皆是学问。
遂点头。
“倒是劳烦你了,身为一国大宰,却为我奔波。”
屈原闻之,微叹。
“原尚年轻,上有楚相在,也无原出手之事,为风子出力,总比去做些闲杂无能之事要好。”
风允暗叹。
大宰之上立楚相,这大宰的权力还能剩多少呢,怕比之宗伯还无奈。
不过……
“原啊,万事从低起……”
屈原点头,但郁郁不得志之态,已有显露。
风允摇头,而此时百里奚也到。
见之,百里奚欣喜而笑。
“风子,楚君的赏赐,都到了。”
没提及三千羊之事,是因为百里奚也清楚羊羔最迟得初春方至。
风允将此事告知百里奚,百里奚才惭愧道:“老夫倒是忘记风君未曾牧兽过,应该主动告知羊羔之事才对。”
“无需自责,百里先生,王也赏赐了三十羊,你可领一些真诚之人牧之,教导此学,其二十牛也是一般……”
风允本想说牛耕,但是此时无青铜犁,何况这些地,暂用木制的耒耜,也尚可。
犁,需冶炼浇铸,风允也不会此法。
而楚国中,也只有楚之司空手下,有冶炼之工。
交代之后,风允思索。
“待明日,就归郢都吧。”
风允还有要事要做,不可一直在此地亲力开野。
“啊……”百里奚微惊,欲说却止。
风允明白。
“我从百越时就带来一护卫,名-蛮娃,早先交代周言,此时交流已非难事,我将其留在此地,立刻吩咐。”
“诺。”百里奚闻言,颔首而笑。
他却是担心风允离去,那些看护之人对他们行恶。
方才他在卸货时,就见到了那蛮娃,留之,也能安心。
屈原听闻风允欲回,也喜。
……
翌日,风允坐上马车,以屈原为伴,项燕为御夫,三人离开安地,前往郢都。
有风允留下的安排,下次再来时,安地应又有新貌。
随着颠簸—,一昼夜后,午时——
郢都!
穿过郢都城门,入典籍宫,此时已有一人在此等候。
孙叔敖…
“见过风子,老夫不请自来,还望海涵。”
风允回礼。
“不知楚相来寻允,是为何事?”
屈原见之,驱散奴婢,安排项燕在门外看护,他坐在其旁,为两人斟茶。
一夜,孙叔敖与风允详谈了那《化奴为民·楚人不绝》之策。
一旁聆听的屈原表情十变。
而与风允详谈的孙叔敖也神色精彩。
可……
聊至夜深,孙叔敖都只是谈策,而不提楚君一字。
直到,孙叔敖对这策了解透彻之后,才慢悠悠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