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永元帝略显诧异的回过头,看向赵奉。
结果一眼就看到了赵奉双手呈上的破旧书本。
永元帝骤然抬手,止住了亲信太监们为他更衣的动作。
他披着解到一半的龙袍,走到了赵奉的面前,眼睛钉在了那本书上。
永元帝伸出自己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这本书的封面,久久无语。
“安康在看这本书吗?”
永元帝突然问道。
“殿下应该是看过无数遍了,据说景阳宫中只有这一本书。”
赵奉恭敬的如实作答。
永元帝收回了,目光却是在这本书上多停留了一瞬。
“西宫的藏书阁朕在用,让安康去东宫的千星阁吧。”
赵奉蓦然抬头,惊愕无比。
“怎么?这还不够?”
“不如朕让安康直接住在东宫算了!”
赵奉当即跪倒在地,保持着呈书的姿势,脑袋却是扣在了地上。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不敢?”
永元帝用鼻孔哼了一声。
“朕看你是敢的很啊。”
“当年朕写这本书的时候,不就是你在旁边磨的墨?”
“朕还真不信你认不出这本书来。”
永元帝居高临下的俯视赵奉,玩味的说道。
“老奴,老奴就是怕浪费了陛下的心血啊……”
赵奉就这么说了一句,也不多为自己辩解。
他笃定自己是为了永元帝,这就足够了。
话多了反而显得自己心虚。
“哼!”
永元帝又是重重一哼。
“就定在东宫千星阁!”
“安康不是要看书吗?”
“朕满足她。”
永元帝这么说,已经是盖棺定论,让赵奉不得置喙。
赵奉苦笑一声,不禁觉得是不是自己多此一举了。
安康公主要是真能自由出入东宫千星阁,那不是在满足她的愿望,那是在把她架在火上烤。
以景阳宫兵微将寡的,哪怕有内务府在暗中相助,只怕也扛不住暗里来的波涛汹涌。
就在赵奉暗道糟糕,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永元帝缓缓补上一句。
“具体章程就由你来定吧。”
说完,永元帝便用力一挥手,斥退了赵奉,继续让亲信太监给自己更衣。
赵奉一听这话,才恢复了些镇定,知道陛下给他留了余地。
赵奉告罪一声,就要爬出去。
从他跪下到现在,永元帝就没让他起过身。
赵奉又哪里敢逾矩。
反正这么多年来,赵奉都开始练成自己的拿手好戏了,跪着退下也是手拿把掐,毫无问题。
赵奉跪在地上刚要加速,永元帝突然转头对他说道:
“记得把书重新装订,修复一番,再送回去。”
“赵奉,你记好了。”
“这书是朕写给萧妃的。”
“若再多管闲事,小心脑袋。”
赵奉磕了个头,嘴里答道:“老奴谨遵圣命!”
等到他退出甘露殿,重新站起时,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但赵奉看到手里的破旧书本,却是觉得值得。
“你倒还有些良心。”
赵奉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吓得他往旁边一闪。
可随即他就意识到是哪个,没好气的说道:“走路能不能带点动静,您老还没死呢!”
尚总管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你这话说得可是越来越好听了。”
“干爹教得好。”
赵奉拱拱手,顶了一句。
尚总管摇摇头,沉吟一番,看着他手里的书说道:“以后这事你就别管了。”
“我这不也是怕陛下的心血浪费吗?”
赵奉答着,小心翼翼的把书放进了怀里。
“当年陛下登基不久,忙得不可开交,即便如此也熬了好几夜才写成了这本书,若是烂了,那就太可惜了。”
赵奉当年陪着永元帝熬夜,自然再清楚不过。
他见四下无人,继续悄声说道:
“萧妃已故,又何必继续让安康殿下留在景阳宫?”
“毕竟是公主啊,哪有关公主冷宫的道理?”
赵奉哪怕做到了内务府总管,但这么多年以来。对这件事情仍旧充满了不解。
“慎言!”
尚总管皱了皱眉,打断了赵奉的话。
“道理?”
“陛下说的便是道理,这还用我提醒你吗?”
“你自己琢磨出的也配叫道理?”
“才当上内务府总管多少年,这就老糊涂了?”
“想让干爹给你送终不成?”
尚总管一连串的反问,让赵奉无言以对,只是低着头乖乖受教训,和他当时是小太监时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尚总管训起儿子,还是如此得心应手。
见赵奉久久无言,尚总管也收了严厉之色,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还记得萧妃当年的恩情,但你记住我的话,不要去管这件事。”
“你硬去插手,反而是害了安康殿下。”
“如今安康殿下有阿玄在身边,你不必想太多。”
听了这话,赵奉露出思索之色,看向尚总管等着更多的解释。
但尚总管并没有继续多言的意思,只是拍了拍赵奉的肩膀。
“顺其自然。”
见尚总管并没有说透的意思,赵奉也不刨根问底,只是默默记在了心间。
“孩儿谨记。”
……
到了下午的时候,赵奉就给景阳宫三小只带来了喜讯。
永元帝答应了安康公主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