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人,那人站在江水之上,以不弱于他们脚下这座大船的行进速度,横江而过。
陆锦年看着这一幕,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喃喃道:
“……仙人?”
陆锦年是个生在南方,长于北方的读书人,这次中了进士之后,被朝廷封为扬州县官,赶在年关之前,带着全家人,到地方赴任。
此行举家南下,便是为了到扬州安家。
听到他的喃喃声,一旁的一位貌美女子,上前挽住他的手,忧心忡忡道:
“相公,你方才说仙人?”
并没有那种见到奇人的惊奇,女子神情显得有些忧虑,
“传言扬州最近风云变幻,不少江湖门派弟子,隐士不出的武林高手,以及一些奇人异士,都在前往参加扬州城举办的武林大会,那江面上的人,怕也是这些江湖人之一……”
虽然不曾明着否认,可女子的话,却还是在告知陆锦年,这世上哪儿有什么仙人,无非是一些武功高深的武林人士罢了。
陆锦年拍了拍女子的手,温和笑道:“夫人放心,这扬州素来是朝廷重地,武林人士再多,也乱不起来,更不会影响到我们此行。”
“若真如相公所说最好。”
女子是陆锦年的发妻,两人去年在皇城中喜结良娣。
陆锦年考取进士之后,便随他一同,前往扬州赴任。
陆锦年知道自家夫人担心的是什么。
夫人不是一般的闺中女子,她曾佩剑行走过江湖,知晓江湖的险恶,此番见到这以一截枯木,横渡大江的江湖高手,心生忧虑罢了。
阮玲玉并未从陆锦年那里得到安慰。
脸上神情,依然紧张。
她是将军之女,由于家世缘故,从小喜欢舞刀弄枪,直到在江湖上遭遇了一场几乎让人绝望的绑架之后,便熄了闯荡江湖,成为一名人人敬仰的女侠的心思。
尽管在关键时候,被人给救了,可她此后每每回想起曾经的经历,都会感到不寒而栗。
江湖上不全是行侠仗义,快意恩仇。
还有许许多多的阴暗。
大多数江湖人遇事都会讲规矩,按照老一辈们定下的规矩,能避免不少麻烦。
可同样有一部分江湖人,全凭喜好行事,肆无忌惮,无所鼓励。
所做之事,令人发指。
比如,最臭名昭著的采生折割,她便遇到过。
古往今来,无论盛世还是乱世,这天底下,都存有三教九流之中的乞丐。
而采生折割,便是发生在乞丐之中的一种惨无人道的手段。
那些江湖人为了更好的活着,将一些掳拐的孩子亦或者女子,残忍的将其变成怪物,以此为幌子,来博得他人的同情,借此获得路人施舍大量钱财。
阮玲玉当年便是被拐卖的女子之一。
她初出茅庐,不同人情世故,尽管武艺不俗,可还是受到了诓骗。
一杯毒茶,使得她一身武艺无处施展,只能任由那些可恶的家伙,将她和一群孩子关在一起。
她亲眼目睹那些孩子被变成怪物,拿着破碗上街乞讨。
若非遇到了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武功却深不可测的年轻江湖游医,她恐怕不能活着离开那个以丐帮为首的江湖势力。
那也成了她一生的噩梦,每次深夜都要被惊醒。
她之所以嫁给陆锦年,是因为对方的长相,和曾经那个救过她一命的江湖游医,有几分相似。
再加上这陆锦年,是父亲看好的青年才俊,她这才愿意,下嫁给对方。
陆锦年知道,自家夫人曾经被一位江湖游医相救,心存感激,这两年遇到一些在皇城讨饭吃的赤脚游医,都会接济。
倒是不清楚,自己和那个江湖游医相貌相似,还以为是他的才学,被阮玲玉看上了,这才下嫁给他。
夫妻两人说话间,那以一截枯木渡江的江湖人,已经到了对岸。
远远看上去,如同山水墨画上的一滴墨水,让人很难不在意。
这种渡江手段,还是让这艘大船上的陆家人,感到眼界大开,长了不少见识。
先前发出惊呼的是陆家一名家仆,此时正在和一群下人们吹嘘。
陆锦年两人听得一阵,便回到了房间之内。
大江上的风景尽管锦绣,可毕竟是冬季,寒风刺骨,身子骨本就不好的陆锦年,经不起风吹。
……
一日后,陆锦年带上夫人,以及随行的两名护院两名丫鬟,来到了扬州城之中。
“多年不曾回来,这扬州城比以往更热闹了啊!”
走在街道之上,未来的扬州宁安县父母官,轻声赞叹道。
阮玲玉走在他右侧,目光同样在打量着四周。
和陆锦年不同,她所看到的,是一个个气息绵长的江湖人,走在大街小巷中的,无论男女,皆是江湖高手!
这让她心中愈发的不安。
到府衙中见过府衙主官,一番寒暄,领了官印和文书,陆锦年便又带着妻子,来到了陆家在扬州城的老家,广陵区莲巷的一座宅院门前。
陆家原本是扬州人,自从陆锦年的祖父在皇城为官之后,家中后辈,便陆陆续续前往了天子脚下。
留在扬州的,只留下了这座无人居住的老宅。
宅子每个月都雇有人打扫,因此也并未荒废。
不过门前的两尊石狮,却少了一尊,也不知被谁半夜偷了去,看起来有些不太美观。
“啧,明日让人把这一只也搬去卖了,孤零零一头,瞧着怪可怜的。”
陆锦年打量着那尊仍有印象的石狮,语气轻快的说道。
这句话惹来阮玲玉的轻轻白眼,他对此竟然不生气,毕竟格在哪一家世族身上,这种用来坐镇宅院气运的石狮子被偷走了,不说勃然大怒,至少也要发一通脾气的。
可她的相公却不如此,甚至还一副很有趣的模样。
这让她心中生气一股无名火气。
似乎是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