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霜垂下头，望向自己因为抽筋而略有变形的小腿。她单手扶着椅背，另一只手抓着手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明明痛得要死，她却还是扬起笑容，故作矜持道：“小事，过了这阵就好了。”
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季霜的视线中就出现了周迭的身影。
他的右手虚握成拳，将胳膊递了过来。
季霜就那么定定地盯着他手腕上因为瘦削而凸起的弧度，迟迟没有动作。
双方僵持了几秒钟过后，周迭主动出声打断此刻的沉默，“还是要我抱你？”
他尾音上扬，不免让季霜后背发凉。
顿时，她的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勤快，连声拒绝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季霜是半点弦外之音都没听出来，只知道要是让周迭这双手抱自己，那多半是要折寿的。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周迭并没有把手放下的意思，季霜也只好就那么搭了上去。
总不能让队长难堪不是。
隔着薄薄的一层面料，季霜将手搭在了周迭的小臂上。
最痛的那一阵抽筋已经过去了，可短时间内还没法彻底缓过来。因此，季霜的步伐还是踉踉跄跄的。
轻一脚重一脚的，她难免会收起手上的力道。
可就算不小心握住了周迭的手臂，季霜还是会很快松开。
直到被带离训练室，她才敢抬头去看周迭。
结果没等看清他的侧脸轮廓，灯就又灭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季霜本能地收紧双手的力道。
被握着的人大概也是感受了这股劲，同步地停下动作。
不知道是谁更僵硬一点，季霜飞快地收回手，藏到了背后。
很快，走廊的顶灯被打开。
昏黄的光线投射下来，季霜却再也不敢抬头去看他了，只是磕磕绊绊地说：“队长……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缓缓再上去，就别等我了。”
等了等没听见身边人有任何反应，季霜又立刻补充：“灯一会儿我来关。”
她背靠着门框，寻到了新的安全感。藏在身后的双手指尖紧扣住硬质的木材，不知道在逃避什么。
没过多久，头顶的光线压了些下来。
季霜一抬头就撞见了周迭的双眸。
只是瞥一眼的功夫，她就立马躲开视线。
见状，周迭也把双手背到身后。他微弯下腰，注意力都放在季霜的身上，却是一副慵懒闲适的模样，完全没有季霜的这般局促。
“怕疼，怕黑。”周迭顿了顿，“还是怕我？”
他的语气颇有玩味，季霜是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偏偏走廊的宽度有限，就算她尽力让自己往门边缩，他们俩之间的距离也拉不开。
要命的紧迫感。
实在是离得太近了，季霜觉得自己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她别过脸，紧盯着大理石地砖上的纹路，顾左右而言他，“我等腿不抽筋了再上楼也不急。”
季霜的声音越来越低，而周迭仍旧伫立在原地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她甚至没有看到周迭眼底愈发加深的笑意。
“要不……”季霜又试探性地开口，“队长你先去睡？”
说完，她才敢慢慢地抬头去看他。
只瞥了一眼，季霜的视线就不经意地转移到了周迭身后的墙面上。
内嵌的展示柜，正中央最显眼的位置上摆放着夏季赛的奖杯，围绕着它的还有各类小奖项。
它们都是RIV建队以来的获得的，即使没有灯光的衬托都闪闪发光。
就在季霜出神的须臾时间里，周迭已经直起了身。他单手揣在裤兜里，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模样，倒是表情严肃了许多。
“明天开始，和大顺跑步去。”
周迭的语气似是命令，却又有股说不出来的柔和在里面。再叠加上他的表情，简直是矛盾得不行。
顿时，季霜面露苦色，“啊？”
方顺每天五公里可不是她能轻易跑下来的。
为了给自己争取多活两年的机会，季霜大着胆子问：“能不能少跑一点。”
此话一出，周迭是毫不客气，“你在和我讨价还价。”
明明是反问的语气，说完却是毋庸置疑的肯定句。
这是在定她的罪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季霜的表情瞬间就更加复杂了。
看她这副反应，周迭又给出了新的建议，“不想跑步就跟文火他们去健身房。”
眼看着选项越来越超出自己的接受范围，季霜赶忙及时止损，“别别别，我还是跑步好了。”
“嗯。慢慢来，别拉伤。”
“好。”季霜垂下头，心情重又蒙上了一层灰，压根就没被他安慰到。
周迭走到楼梯边，亮起楼上的灯，又再度停下脚步，“听李展说你高中体测刚过及格线。”
“啊……”季霜的唇瓣微张，半天才发出轻微的声音。停顿了会儿，她才肯定，“是。”
周迭将视线收回来，没留任何情面，“战队每半年体测一次，不通过是什么后果李展应该告诉过你。”
“嗯。”季霜点点头，已经说不出第二个字了。
“加油。”
闻言，季霜的右眼皮不受控制地“突突突”了好几下，比方才腿抽筋还折磨人。
她背靠门框，就那么静静地听着周迭拾级而上的脚步声，每一下都踩在她的心上，慌得不行。
要命。
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李展就提过一嘴。
她知道RIV每半年都要体测这事，最早还是从魏柯那里听说的。
他甚至还大胆推测过周迭建队两年都没有打过比赛多半是因为体测不过关。
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太离谱了。
在此之前季霜还从来没把体测这事放在心上。
就像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