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山顶,望见浅浅的青天,耳边是呼呼的春风。
脚下黑色的泥土翻出一截杂草,潮湿的,带着生机,再暖和一点柔软的绿芽就会破土而出,长成一片。
连铮跟在法拉身后,注意到她黑色的道袍猎猎作响,扫过膝盖。
或许是太久的沉默,连铮觉得找一个话题比较好。
“你经常来吗?”
“是的,每月要出去三回,这是我做的事。”
“辛苦吗?”
“怎么会,大家做一样的事情,没有辛苦不辛苦。”
“你来这里多久。”
“很久了,久到我记事起就在这里。”
“哦——”
“陆女士有家人?”
“一个孩子,还有一个阿嬷。”
她并没提她丈夫。
法拉放慢脚步,睫毛低垂并排和她走一起,空气都是微微闪亮的阳光,沾到什么,什么就熠熠生辉。有好几次,她看见阳光落进她眼睛,像初秋的漾开的湖泊。
她们也没说太多话,只是一个劲地走路,更多的是沉默。
这是她第二次出门,照例到布告栏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可看的才回去。
战争虽然打得厉害,但不影响大家做生意,不过,也不得不做,大家努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连铮心里清楚,战争年代无休止的抱怨只会加重内心的厌恶,抱团取暖,彼此鼓励支持最重要。
休息的间隙,晚景厚脸皮地伸出一只掌心苍白的手,探到火炉边取暖,摊主从地瓜堆抬起头看她一眼,笑笑没说话。
身边路过几个士兵,年纪一个比一个轻。
“仗打得怎么样。”
修道院里看不到报纸,不知道战况,晚景只能问这里的大叔。
摊主也不抬头:“还能怎样,孩子都上前线了。”
“要多久结束。”
“哪边败了哪边结束,争得不就是谁先低头。”
他翻弄着红薯,一脸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