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去,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诗册。”
“是殿下所作,还是陛下所作?”
她探着身子,将它拿去,随意翻了几页,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一时有些头痛,又丢在一旁。
“都不是,是集现世名家之诗,编纂成册。”
她阖上册子,蹙眉道:“陛下要这个干嘛?”
“不日,他要在京城办一场诗会,让我凭这册子挑些人。”
“陛下要你挑些什么人?作诗嘛,爹爹最擅长了,连我也会一些皮毛。”
她将他面前的叶子酒盏拿过来,连同自己的,又斟了两盏酒。
其中一盏推至他面前,另一盏自己端起饮罢,目光殷切地望着他。
他心中没由来地升起一阵燥意,执起酒杯问道:“你便这么喜欢问起陛下之事吗?”
“当然,我总得多作了解。”
她执着酒杯,痴痴一笑,双眼迷蒙,恣意而坐,已不复初见时的端庄。
她突然后知后觉,抬手指着他道:“你醋了。”
“......你醉了,我送你回宫。”
他起身去扶她,越靠近,觉着她身上酒香混着淡淡的荼芜香气,越发地浓烈,令他有些头晕。
再看在石凳上那人,手握叶盏,还想再倒一杯。
他压下心间的无名火,按着她拿酒壶的手,耐着性子道:
“多饮伤身,已经够了。”
“我没醉。”
她猛地起身,改坐在石桌之上,反握着他的手,把他拉至身前。
她双脚耷在桌前,一晃一晃,只是少了清脆的银铃声响。
她并未用力,却让他根本无心拒绝。
“酒后吐真言。你说,你是不是醋了?”
她懵懂又真挚,望着他问道。
“柳美人,慎言。”他特意避开她的目光。
“哈,殿下这一声柳美人,是在提醒自己,莫要失了分寸,还是提醒我,莫要失了尊卑?”
她见他缄默不言,抬手替他理了理衣领,娇笑着解释道:
“殿下陪我共度良辰,我却念着旁人,岂非辜负了殿下好意?”
奈何烛光再昏沉,也难掩她眼波流转间的暧昧之意。
“你到底想我怎样?”
他倾身上前,与她近在咫尺,眼中有些受伤。
“我依你所言,整日克制着待你之心,你为何又偏要招惹我?”
“招惹?”她偏头疑问道。
他见她油盐不进,又不舍凶她,只得自己生闷气。
拿过她搁在桌上的酒壶,将剩的酒悉数饮尽,一时红了眼眶,鼓足勇气道:
“是,我是醋了。所以你看我为你吃醋,是不是很开心?”
她点点头,答得诚恳:“开心。”
......
“罢了。”
他顿时泄了气,谁知她反倒不依不饶起来。
“阿序,今夜你我故友重逢,好不容易有独处之机,难道你不开心吗?”
好一个故友重逢。
“我觉得还是从前开心些。”他按捺下难平的心绪,淡淡道。
谁知她又凑近了些,单手撑在石桌上,冲着他懒懒一笑:
“可我如今就在你面前,珍惜当下,不好吗?”
他微阖上眼睛,不愿看她,怕自己会失去理智,由着她沉沦,自嘲道:
“当下......近在咫尺,却不敢触碰的当下吗?”
他话音刚落,便觉她倒向自己。
怕她伤着,又避无可避,只得任她落入怀中。
一时间,双手都不知该往何处放。
她倚着他,脸颊轻蹭了蹭他的衣袍,小声嘟囔了句话。
他没听清,只得揽着她,附耳过去,疑惑道:“你说什么?”
“吴州.......”
“吴州?”
他小心拼凑着她的话,原是——
“他们都不告诉我,吴州一战后发生了什么。”
不知为何,他心情莫名舒畅几分,甚至觉得暗夜都亮了些许。
凝视着她,不自觉地笑笑。
原来,她不是因陛下染上愁绪,而是因吴州之战。
不过,吴州之战,他并非全然不知。
那时,他被派去求援,却遭敌军埋伏,困于山谷之中,九死一生活下来。
彼时还是大将军的陛下,率孤军守城半月,始终未等来增援,粮草生生耗尽,最后孤注一掷,竭力取胜。
只是其中细节,那时被困的他并不清楚。
怎么她今日会想知道当年这场战役呢?
他得去查一查当年之事。
他望了望天,估算一番时辰,扶着她往惊鸿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