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烈马,不是诗里那就会骑竹马的小屁孩儿。”
陆今溶一滞。
原来他把自己方才所言,都听进心里去了啊。
“所以呢?”她故意板起脸来,一本正经问道。
“所以——”
他特意拉长了尾音,指着诗文认真道:
“所以我才不会让你‘坐愁红颜老’。我们定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永不分离。”
“呸,谁要与你在一起啊!”她羞红了脸,唾道。
“哟,脸红了。你瞧这句,‘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大抵便是你现在的模样。”
他迎着日光,双瞳漆黑明亮,一派浑然天成的少年意气。
“晏淮序,你再取笑我!”
她一拍桌子喝到,又自觉拍的重了些,手有些麻。
他憋着笑拉过她的手,送至唇边轻轻吹气:“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瞧瞧,都拍红了。”
吹了半晌,抬首问道:“可还疼吗?”
她点点头。
望着他紧张自己的模样,垂首轻笑了笑,心中漾出几分甜蜜来。
“小溶儿,那个,下月我要随我爹去趟南疆。”他揉着她的手,开口道。
她有些着急,抽出手来道:
“哥哥说南疆如今要生战事,大将军去也罢,为何你也要跟着?”
他躲开她的目光,笑道:
“身为男儿,自不能不顾家国之事,如今我骑射武功皆已学成,自当去战场之上见一见世面。”
“可是......可是爹爹说,战场很危险......”
“你在忧心我?”他转过头来,眸光一亮。
“嗯......”她自鼻腔中哼出此音,算作回应。
只听面前少年轻轻笑了一声,似是这燥热夏季中的一缕清风,带着清爽吹入她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我年岁不够,也不得亲自上战场,只是跟去,在大营中学些军务而已,阿溶不必忧心。”
他凝视着她因不满嘟起的唇瓣,下意识伸手去抚,在将要触及之时,自觉不妥,弯了指刮上她的鼻梁。
“不过,你肯为我忧心,我......十分欢喜。”
她没再与他拌嘴,只托腮坐在石阶之上,侧首问道:
“阿序,你说,世间为何总要打仗啊,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他摇摇头道:“我也不知,父亲只说过,一时之和,不见得是幸事。他与陆伯伯所征之战,才是为千秋之幸。”
“爹爹?爹爹何时上过战场?”她懵懂地睁大双眼,问道。
“嗯......若说父亲是金戈铁马,披甲执锐,厮杀于战场,那陆伯伯便是执笔为剑,辩口利辞,以朝堂为沙场。”
他言及于此,思索一番,补充道,“他们皆是在为国而战。”
“那你呢?你是如何想?”
“我,我总有一日,也会为国而战。”他思索一番,答道。
“那我也要!”她扬起小脸,坚定道。
“好,那咱们先学了这首诗,再去学旁的?”他扬了扬手中的诗册。
“嗯!”
他与她一同坐于阶上,指着一列列字念道:“十五始展眉。”
“十五始展眉。”她跟读道。
“愿同沉与灰。”
“愿同沉与灰。”
......
陆枕河在廊下远远望着二人,不知在思索何事。
“夫君,怎么站在此处?”
洛舒行至他身侧,柔声问道。
他回过神来应道:“哦,无事。我就是在想,若小序终要走上尧璋的前路,夫人可还放心将溶儿许给他?”
“大将军骁勇,实乃当世英雄。小序像他,也是好事。”
洛舒随着他的目光,一同向阶上念诗的二人看去。
“唉,他这个人啊。”陆枕河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孤戾,狠绝,常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我虽敬他,但也不得不忧他。”
洛舒轻轻一笑:“若夫君并非文士,而是武将,可还会与我成婚?”
“那是自然!”
“君如此,妾心亦然。”她莞尔道,“夫君不必多思,孩子也自有她的选择。”
“罢了罢了,咱们回前厅去。”
陆枕河牵起一旁洛舒的手,深深望二人一眼,回头朝前厅行去,
“云州刺史密信于我,滇王李震,已生异心。这世道......何时才能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