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伯母,陆大哥。”
晏淮序方才说得都是心里话,正不知她为何生气,经陆大哥这句调笑,更有些拘谨。
但还是一一问安,怕失了礼数。
“不必客气,快坐下来吃饭。你一路奔波,只为来给溶儿贺生辰,很是疲累了吧。”
陆枕河瞧见她发间的银铃步摇晃了晃,心下了然,笑着道。
洛舒命人为他添了副碗筷。
她不知二人路上的误会,见陆今溶只埋头扒饭,虽比先前能吃许多,但却一言不发,只当女儿是害了羞。
“多谢伯父、伯母。”
晏淮序看了看她,见她瞧都不瞧自己一眼,自知惹了她不快,只得逮着面前的两盘菜往嘴里送,以吃饭缓解尴尬。
本该热闹起来的饭局,安静地有些诡异。
陆今昀堪破了二人之间微妙的误会,缓解气氛道:“咳咳,父亲,过些日子,陛下不是要秋猎?”
陆枕河端碗的手一顿:“今年各地生战,还不知会不会如期举行。”
“若有秋猎,能不能带上小妹?”
他朝晏淮序使了个眼色。
晏淮序会意,接话道:
“是啊是啊,伯伯放心,她一向冰雪聪明,又灵活好动,还有我和陆大哥护着,定会让她无虞。”
陆今溶本还在恼他方才说的话,转眼听见能去秋猎,顿时觉得他说的那些,还真真都是自己的优点,原本暗淡的眸子都亮了起来。
“是啊爹爹,我一定会跟好哥哥,绝不乱跑的!”
她特地避开他的名字,只提了兄长,耀武扬威地瞪他一眼。
他并未介怀,见她不再赌气,冲她弯了弯眼睛。
不日,晏长曜得胜归朝。
早朝中,陆枕河代诸臣礼问道:“陛下,今年秋猎可还如期举行?”
陛下蜷着手指,先看了看晏长曜的脸色,试探道:“大将军刚刚血战一场,正要休养生息,依朕之见......”
“无妨。”
晏长曜未待他说完,便冷言打断。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面上一阵青红,用力攥紧了掩在袖下的双拳。
一大臣瞧着陛下脸色不对,随即出列道:
“陛下,听闻吴藩拥兵,正欲北上,大战在即,民心不稳。秋猎一行,损耗巨大,今年......臣请作罢。”
晏长曜毫不犹豫,即刻回道:
“不妥。秋猎如期,我之意为能安抚民心,让天下人知道,我朝屡屡得胜,财政依然稳固,藩王作不得数,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大家的日子可以照过,秋猎中出挑的,也可选为将帅之才。既能震慑各藩,又可抚慰民众,何乐而不为?"
他环视一周,见无人再作反对,向陛下揖礼道:“陛下,臣等候您决断。”
“允卿所请。”
皇帝高居龙椅之上,自牙间挤出这四个字。
待朝散,皇帝呆坐许久,忽地起身,将面前书案上的纸笔悉数扫在地上,又赤足跑下,将大殿中的瓷器玉石砸了个干净。
随侍宫人忙同身旁的徒弟使了个眼色:“去唤贵嫔娘娘来。”
李贵嫔来时,殿中器皿已被砸了个七七八八。
她有些无措,但仍提裙跑至帝王身侧,拍着他的胸口安抚道:
“陛下,何故这般动怒啊?”
“他到底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屡屡公然打断朕的话,所有事情他都已做了决断,丝毫不顾及朕的想法,那还要朕这个皇帝做什么?做什么?好当他摄政的傀儡之君吗!”
“陛下,不恼,不恼......不论如何,陛下终究是一国之君,他不过是屈于陛下的臣子,即便功劳再高,总归越不过陛下去,不是吗?谁人能不顾忌后世的口诛笔伐啊……”
“满朝文武无人敢言!无人敢言!任凭他跋扈!”
“陛下......”
李贵嫔眼见皇帝气得嘴唇发白,紧蹙着眉头,
“妾不过是个深宫妇人,也不晓得前朝之事,不过,陛下不是留着他兄弟,在宫中做琴师吗?晏长舒琴技高超,有抚人心绪之能,若陛下不爽,去他那里消遣消遣便是。”
皇帝阴阴笑了起来:
“对啊……爱妃……所言甚是。还有,替朕宣你兄长入宫,千万别让晏长曜那厮察觉是朕的主意,就说你病了,让李旻携其夫人,入宫探病。”
“是。”李贵嫔柔柔道。
他望着眼前顺从无比的女人,自觉开怀,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还好有爱妃陪着朕......朕虽万人之上,其实无比孤寂。只爱妃一人,肯真心待朕。朕只有你,你可莫要背弃了朕。”
听见他的自剖之语,李贵嫔心头一颤,瞬间泛上爱意,无比怜惜这个眼前处处受人掣肘的男子,紧紧握着他的手道:
“不会的,妾不会离开陛下,妾永远与陛下一心。”
红墙之外,陆枕河在晏长曜身后唤道:“尧璋!尧璋!晏长曜!”
晏长曜止住脚步,眉头拧得颇紧:“书聿兄。你若是要责我今日行事过分,那便不必说了。”
“他是君,你我为人臣,你行事这般张扬,不知要给自己留下多少隐患。我这是忧你,不是责你。”
陆枕河有条不紊,徐徐走至他身前,行叉手礼道。
“书聿兄难道觉得,我今日所言不对吗?”晏长曜背过手,与他并肩而行。
“你虽句句在理,但王大人之虑也不假。秋猎耗资不小,大战在即,能省些,便省些。”陆枕河叹道。
“呵。”晏长曜冷笑道,“省?你以为这些款项即便不作秋猎,便能落在军中吗?你今日不用,他明日就能给你用到别处去!书聿兄苦苦维持着税收,若非那些藩王手下谋士景仰你三分,劝其上供,凭他一人,国库早就折腾空了!”
说着,他便气血上涌,不禁走得快了些:
“你瞧,宫中各殿金碧辉煌,珠光宝器数不胜数。尤其是那鸣鸾殿,上月刚刚翻修,以椒涂壁,琉璃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