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容您有一丝喘息之机?”
他垂首,一拳砸在城墙之上。
“您这是在赌。您明知机会渺茫,但您依然选择了用小公子的性命作赌。那么,您为何不敢答臣方才一问呢?因为您无比清楚,这第三件事,便是离间您与中书令的绝佳之计。”
“够了,李砚泽!”他冷声斥道。
李砚泽循声直直跪在地上,却未有停下之意:
“这一计,要么,您携全军甘愿就此赴死,自此之后,我朝战力一落千丈。澧帝短视,吴藩甘愿让九城以换您亡,简直是这天下最划算之事。既除心头大患,又可收复城池。可那蠢人是否想过,之后待剑指帝都之时,他该当如何?”
“要么,您需对这些弱者刀剑相向,取余粮竭力一战,才得以保全我军。可届时,一向奉黎民百姓为天的中书令,又该如何待您!您与中书令庙堂之中一文一武,严丝合缝的联盟,便就此破了。欢欣的是谁?不言而喻吧。”
晏长曜没有言语,回应李砚泽的,只有凛冽寒风。
“您早就输了。自龙椅上那人,向您伸出匕首之时,您此局,必败。”
“哈。"他只觉得眼眶有些发酸,恨恨道:“沙场之烈风,永吹不散京城的腌臜迷雾。”
“京中到底有无拨云见月那日,皆在将军一念之间。”
李砚泽颤抖着双唇,激昂扬声,遂重重叩首:“臣话已至此,若将军决意赴死,臣等也不会独活;若将军还欲散雾,臣亦——奉陪到底。”
“臣自知今日失言顶撞,自会去领十军棍。臣,告退。”
语毕,李砚泽转身下了城楼,走得颇为决绝,没等他的任何答复。
“阿序,这山路也忒陡了。若是马术不好,稍有不慎,便要在这山谷之中碎尸万段。”
季承安望着马蹄踢落的碎石在山道上滚了两圈,坠入山崖之中,久久未听见回响。
探头望去,只见崖下迷雾重重,看不清雾下掩藏着的,是深潭,还是沙砾。
阿序神色凝重,自顾自骑马在前,没理会他的话。
“喂,阿序,你怎么了?自从你见了将军一面,回来后便一直这样。”季承安打马追上他。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在瞒着我什么。虽让我自云岭寻援军虽不假,但好像......是在支开我,不愿我留在城中。”他凝眉道。
季承安眨眨眼睛,沉吟道:“在军中,你可是他唯一的亲人。许是他信得过你呢?况且他知道我们自幼玩在一处,常去山水之间啊。”
“他领兵出征这么多年,手下不乏信得过的心腹。为何偏偏是我,偏偏是你,偏偏......”
他环视一圈,突然发现,跟来的人,几乎都是与他年岁无差的小辈。
“比起坐守孤城,这是唯一的生机......所以,他不愿我们在这般年纪,轻易赴死,是吗?”
他喃喃道,顿感恍然大悟,一时眼中蒙上了层水汽,远远回望了眼身后孤城。
“不对!”他陡然提高了声音,“承安,你看!我们分明是沿着这条路上来的,可为何看不见身后的城池了呢!”
季承安回望,只见山峦起伏,群峰耸立,怪石嶙峋,峻峰穿云。
若说是在平时,他环坐群山之中,自会觉得心旷神怡,可他们刚上山不过一个时辰,怎会连不远处的偌大城池都看不见?
“这山......不对劲!”季承安勒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我怎么觉得不止我们在动,山好像……自己也会动!”
他话音刚落,连人带马转了个圈,却发现周遭空无一人。
不由得有些慌张,喊道:“阿序,阿序!你在哪儿啊!”
“承安!我在这儿!”晏淮序闻声回道,“你在哪儿呢?我瞧不见你!”
一时间,搜罗来的神鬼怪谈在季承安脑中反复盘旋,他不禁骂道:“谁在你爷爷这里故弄玄虚!给老子滚出来!老子可是吓大的!别以为我会怕你们!出来啊!”
他正叫骂着,忽然,一只手便牢牢抓在了他的手腕上,他垂眼一看,却是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