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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乍起(2 / 3)

少爷!”

胡铁花利落地翻身上背,扬鞭大喊道:“来,上路咯!”

楚留香掠身上车。

马嘶鸣,人不语,只听蹄声渐起,低低踏在沙上,宛如情人低低的呢喃。

胡铁花边驾着马车,边大声道:“男人嘛,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

“像我之前遇到的那位客栈老板娘,她越冷淡,我就越鬼迷心窍,硬生生上了她两年的当。所以男人,千万不能上了女人的当!”

有些女人费劲心思才骗得了一个男人,但有一种女人却只要笑一笑,无数的男人就上赶着心甘情愿去上她的当。

胡铁花只在醉中瞥见那林姑娘一笑。

她那样的笑,简直注定她天生就是这种女人。

虽然把罪名全推到女人头上实在不公平,但世上也没有几个人能意识到这点。

胡铁花唏嘘道:“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楚留香忽道:“小胡,你的话太多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

胡铁花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了,兀自唱起歌来。唱的不知哪儿的山歌,曲调雄浑高昂。

他唱的歌实在不好听,楚留香唱歌已算难听了,他居然比楚留香唱的还要难听一百倍!但他越唱欢,越唱越激昂扬。

楚留香忽自马车中飞掠而出,衣袂惊风,马嘶嘶地扬起铁蹄。

胡铁花的歌声骤停,他一扯缰绳,将马蹄定住。

他转过身大吼道:“楚留香,你做什么!”

楚留香的速度何等迅疾,胡铁花咬了咬牙,忙弃车追他而去。

月光下,雪一样的沙丘。

忽有一道疾风飞掠,银沙飞扬。

楚留香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下。

蜿蜒的足迹如河流一般,他焦渴地握住一捧黄沙。

因为除了这捧沙,他什么也握不住。

但沙也是握不住的。

大漠的沙子柔软而细腻,他只要稍稍一松手,沙子就会从他指尖溜走。

“你不过是曾为这具色相所动,再加上一时间无比的愧疚和怜悯……”

“你的心情还没平复,我的话你先听着。楚留香,你是个聪明人,迟早会明白我的意思。”

他当然记得她的话,每一句话。

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楚留香低笑。

沙如月,月如水,穿过宽厚的掌心漏下。

人生岂不也如这手中沙一般,握不住的,何不放下呢?

沙已快从指尖漏尽。

楚留香遽然握紧拳头,青筋暴起,指节已用力到发白。

他铁掌中漏下的已不是沙,而是血。

黄沙染血。

那握不住的沙,嵌在他血迹斑斑的掌心。

他不喜欢血,从来都不喜欢,但林仙儿的眼睛却总让他不得不想起血。

午夜梦回,都是她的血,艳红的,绝美的血。

他想起关外,想起自己冷酷的童年,想起无尽的风雪,想起雪崖下一枝如血的寒梅俏立。

楚留香已转过身。

他最终还是没有去见她。

但这已经没关系,因为他们迟早还会再见的。

此时,胡铁花正瞪着他。

他汗如雨下,气喘如牛,眼神却十分警惕,他看楚留香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麻风病人。

他瞪眼道:“你要去哪?”

楚留香的神色显得很平静:“回去,离开大漠后就回去。”

“回去?回哪去?”

“打哪来,回哪去!”

胡铁花想了想,才道:“哦,回你那艘船上去?”他知道苏蓉蓉她们最后还是会回去的。

楚留香道:“不,回关外。”

胡铁花好似呆住。

“你都十几年没回去了。”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又道:“那苏蓉蓉她们呢,你不管啦?”

楚留香淡道:“我又是她们的谁呢?她们也长大了,自然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不需要我来管。”

“你……”

胡铁花一怔,大笑着道:“也罢,我也随你回去一趟!”

他也十几年没回去了,故乡可还是从前模样?

马车徐行,笃笃声中,胡铁花打了个哈欠。

渐已走出沙丘地,望见铁山连绵,好似驼峰,太阳自骆驼的驼峰上升起。

骆驼,足有十三头。

而陀车,也有三座,其中一个是空的。

胡铁花的车马前迎面行来一队骆驼商队,商队的人不多,也有二十几个人。

行走于大漠之中的商人虽少,但仍是有的。沙漠凶险,行走于此地的商人和镖师大抵都不简单。

看这一行人的衣着、外貌无疑已饱受风沙,但其精光十足之神态,可见都是高手。

胡铁花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便驶着车马错身而去。

楚留香没有望外看,他已心如止水,不必向外看了。

其实他本该看一眼的。

因为这商队中,正有一位清癯的老人,他灰衣仆仆,但周身都似笼罩一股凛然锋寒的剑气。

天底下能有此等剑气的剑客寥寥无几。

以楚留香的细致入微,若是看一眼,说不定就会起疑心暂时打消离开的念头。

楚留香不知道这商队是什么来头。商队的主人也同样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楚留香与她错身而过。

她只知道她憎恨大漠。

却不得不再次来到这邪恶残酷的大漠。

她感觉到越来越热,热得几乎要把她虚弱的身子烤焦,因为太阳已越来越高了。

她躺在丈夫的怀中,清瘦文雅的丈夫心疼地抚摸着她的柔鬓。

良久,一位垂髻婢女忽敲了敲车厢,恭敬道:“公子、夫人,那位老先生问我们什么时候才开始行动……”

那夫人掀了帘,露出一张美丽苍白宛如西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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