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娘子拽了拽他的袖子,悄悄问道:“玄耳公子这是怎么了?忽然像失了魂一样。”常辛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女子也听到了冯娘子的话,她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
明明不久前玄耳还十分凶狠地跟她打架,怎么眼下她要将这二人饲蛇,他却突然没动静了?
想到这里,女子不由转头望去。
玄耳依旧死气沉沉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女子顿了顿,转身慢慢朝他走去,“小猫,你这是在耍什么花样?”
玄耳还是没有反应。
她明显暴躁了起来,手腕翻飞间,一条小蛇破空袭向玄耳。
常辛一惊,下意识就想大喊躲开,谁想那条蛇直直穿透玄耳的身体往后飞去,而玄耳也在瞬间消失不见。
“分身?”女子环顾了四周一圈,声音极冷,“看来,你是不打算管他们二人了。”
常辛愣了下,心情有些复杂,而冯娘子已经害怕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常公子,怎么办?我们不会要死在这里吧?”
常辛嘴里安慰道不会,可心里却不可避免地慌张起来。
玄耳难道真的丢下他们自己跑了?
不,他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就在女子冷笑着转身要朝二人出手时,一声呼唤突然从禅房内传来。
“玉绿,你在哪儿?小生怎么突然睡着了?”
女子动作一顿,神色有些惊讶,但她还是笑着应道:“李郎,来了两位客人,妾正在同客人叙话呢。”
“客人?什么客人?”李志说着就走出门来,见到常辛二人后,他显然很是吃惊,“冯娘子?还有这位兄台……你们怎么在这儿?”
冯娘子定了定神,强笑道:“我们……我们是特意来找秀才你的。”
李志奇道:“找小生?娘子找小生有何贵干?”
冯娘子抓住常辛的手越捏越紧,“是这样的,惠娘她……醒了,她想见你。”李志神色古怪,“惠娘想见我?现在?”
冯娘子重重点头,“对,就现在,你们好歹夫妻一场,即便你已经有了新欢,也该去见见惠娘,和她做个了断吧?”
李志神色闪烁,“惠娘是不是快不行了?”冯娘子闻言心中愤恨,但看了眼女子后,她又强忍下来,点头道:“没错,所以我们才深夜前来寻你,你若是还有良知,就跟我们回去见惠娘最后一面。”
李志沉默下来。见此,女子娇笑道:“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既如此,李郎你就去吧。”
一听这话,李志顿时连连摇头。他朝冯娘子冷声道:“小生与惠娘缘分已尽,不必再见了。烦请娘子回去转告她,待她走后,小生会为她敛尸下葬,扶灵送棺,就让她安心离开吧。”
冯娘子怒不可遏,但还是勉强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智。她冷笑道:“奴家就知道今天这趟是白来了,既如此,奴家也不勉强你了,奴家这就回去将你的话告诉惠娘,让她趁早死心。”
说着,她就想转身离开,谁料女子却突然开口制止道:“且慢。”
冯娘子心里一紧,僵硬着身体看向她,就见她望着常辛似笑非笑道:“你可以走,但这位公子得留下来。”
此话一出,常辛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冯娘子紧张地抓着他,急得额头直冒汗。
李志奇道:“玉绿,你留他做什么?”女子声音妩媚,眼波流转,“李郎有所不知,这二人发现了程惠娘床底下的包裹,若是就这样放他们离开,难保他们不会去报官,耽误李郎前程;这位公子留下来,也好让冯丽娘有所顾忌,等程惠娘死了,尸体掩埋掉,到时候没了证据,他们可就是诬告了。”
她这解释可谓牵强附会,现在包裹已经被她拿回去了,惠娘的病大夫也瞧不出任何端倪,就算他们去报官,最后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证据。
可就是这样的解释,李志相信了。他颇为感动,“玉绿,难为你还想着小生的前程。”女子朝他嫣然一笑,“妾对李郎一往情深,自然要时时刻刻念着李郎。”
趁着两人互诉衷肠的间隙,冯娘子偷偷问常辛,“常公子,这可怎么办啊?”常辛回想起刚才女子所说的话,心中不由一动。
他也低声对冯娘子道:“不必管我,你先回去,近几日她应该不会对我动手,你每日去隐古看看,若是兰隐回来了,你就把事情经过告诉她,请她来救我。”
她应该会来的……吧?
冯娘子有些着急,“这怎么行?奴家不能把公子一个人丢下不管啊!”
常辛将声音又压低了些,“如今这种情形,娘子留下也无济于事,不过多一个身陷囹圄的人,娘子走了,我才有机会脱困。放心吧,她既连留我都要找借口,说明对李志有所顾忌,有李志在,我不会有事的。”
听得出来,李志很在意他的前程,若是沾上人命官司,难免会惹一身骚,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名叫玉绿的女子似乎有些顾忌他,必须在他面前粉饰太平。
冯娘子这个知情人走了,若是自己出了事,李志必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因此,至少在短期之内,他是安全的。
冯娘子仍在犹豫,玉绿却已经和李志说完了话。她转身望向二人,神色幽幽,语气却温柔,“话别完了吗?”
常辛点点头,在冯娘子焦急的目光中神色自若走上前去。他朝李志作了一揖,微微笑道:“既如此,怕是要叨扰兄台一段时日了。”
李志神色莫名,但嘴里还是客气道:“兄台言重了,此处禅房众多,安心住下便是。”
说着他又看向冯娘子,有礼地道:“惠娘那儿就烦劳娘子多费心了,时候不早,娘子还是早些回去,若是耽搁久了,郗武兄怕是就要找上门来了。娘子临行前,他一定十分不放心吧?”
冯娘子冷冷盯着他,目中满是压抑的怒火,但她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勉强笑道:“是啊,都这么晚了,郎君一定等急了,来时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家早些回去的,既如此……”她看了常辛一眼,“那奴家就先回了,常公子,你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