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和猫乘上马车,出发前往县令府。
常辛在外面赶车,没走多久玄耳就钻出来坐在他旁边。他好奇问玄耳:“你怎么出来了?”
玄耳往里瞟了一眼,压低声音道:“里面太奇怪了,我还是跟你坐吧。”
原来出发以后,兰隐就一直似笑非笑地盯着类不说话,类不敢多言,也不敢反抗,于是只能时不时抬头看兰隐一眼,把自己缩得像只鹌鹑。
玄耳见了忍不住问兰隐,“主人,你在笑什么呀?”兰隐闻言,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被看得受不住,这才赶紧找借口溜出来。
常辛听完后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你干嘛要问?”玄耳理所当然道:“作为一只好宠物,就要时刻关注主人的情绪,主人不开心了就要赶紧哄,主人开心了我就开心,这不是应该的嘛?”
说完见常辛默默盯着他不说话,他只好实话道:“好吧,我是想着看他笑话的,谁让他之前和我打架来着?”
常辛噎住,握紧了手中缰绳没再说话,玄耳话却很多,一路都在跟他说些有的没的,直到众人和猫抵达县令府。
今晚的县令府十分热闹,他们被迎进去时,院中灯火通明。
下人们穿梭其间,手中端着各式各样的菜肴点心,空地上搭了个台子,看着像要唱戏。
吴娘子盛装打扮,见到他们后笑着迎上来,“姑娘终于到了,还想着让青袖去迎一迎。”
兰隐笑着同她见过礼,又道:“今夜我带了些宾客来,怕是要叨扰娘子了。”
吴娘子好奇问道:“是什么客人?”兰隐笑笑,往旁边让了一步,吴娘子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一大群猫,一时不由惊讶。
“这……”
“这些都是前来赴宴的宾客呢。”兰隐笑意盈盈道。
最初的惊讶过后,吴娘子也很快平静下来,恍然笑道:“难怪姑娘让妾多准备些肉食,不过按照姑娘的嘱咐,厨房没有备鱼……”
“不用备鱼。”兰隐笑道:“毕竟,里面还有位特殊的存在。”
吴娘子不解,兰隐也没再多解释,而是将梳洗过的小女孩拉到身边来,“这是阿弃。来,给娘子问安。”
阿弃听了,抱着小八“噗通”一声就给吴娘子跪了下来,“娘子万安!阿弃给娘子磕头了!”
吴娘子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她,“快起来快起来!这孩子,没磕伤吧?”
阿弃虽然在隐古洗了澡,也换了新衣,但长期吃不好穿不暖,不仅面黄肌瘦,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也带着许多伤痕,看得吴娘子心疼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兰隐就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吴娘子听后当即就落下泪来,“她才这么点大,怎么就吃了这许多苦?好孩子,快过来。”
吴娘子拉过阿弃,随意叫住一名路过的下人,从盘中取了两块糕点递到她手里。
“饿了吧?快拿着。”阿弃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眼眶发红,双腿一软又要跪下磕头,幸好吴娘子眼疾手快将她拉住。
“快别跪了,吃吧,不够还有。”吴娘子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谢谢善人!”
她高兴地放下小八,将糕点递到他嘴边。
“小八,小八,我们又有好吃的啦!”
吴娘子看后又开始落泪,兰隐笑而不语,待吴娘子平复情绪后又问她:“其他人可到了?”
吴娘子擦干眼泪点点头,“都到了,就等姑娘了。”
“如此,宴会便可以开始了。”
兰隐抬头望望远处攒动的人影,唇角勾起一抹诡笑来。
“今夜,可是有一出好戏呢。”
戏台前置了坐席,兰隐招呼众猫入座,几人最后来到席间,常辛才发现里面有好些熟面孔。
沈芝坐在席上,脸色苍白,神情不安。她的身边,有一团黑色的影子飘来飘去,但周围往来的人都看不见,只有她满脸惊恐,浑身轻颤。
沈德也在席间,但与沈芝隔得有些远,他们身后还各自有人看守,一句话都搭不上。
邓元坐在主位,但他脸色惨白,满脸病色,身上隐隐萦绕着黑气,似乎病得挺重。他有些坐不稳,因此身边还站着两名随时准备扶他的仆人。
兰隐有些诧异地看了邓元一眼,“明府这是……?”吴娘子也淡淡瞥了他一眼,笑道:“郎君近日病了,妾便让人多照顾着些。说来郎君这病也奇怪,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妾每日瞧着,心中难免忧心……”
话是这么说,可她脸上却没什么忧心,反而带着几分冷意。
常辛恍然想起先前在沈家见到邓元时,阵中黑气曾钻入他体内,难道竟是因为这样他才生病的?
邓元见到几人,似乎有些惊讶。兰隐带着常辛和玄耳上前给他见了礼,这才依次落座。
客已到齐,宴会便正式开始。
他们似乎真的只是来参加一个普通的宴会,兰隐神色自若地吃喝,玄耳也举箸如飞,很是开心。
众猫双爪扒拉在桌上,有的直接跳到桌面,下人们见了神色惊慌,吴娘子却摆摆手示意他们别管。
如此一番饮宴下来,夜色渐深。
三更时分,众人和猫宴罢,吴娘子吩咐下人撤了残羹冷炙,又将所有人打发走,院中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吴娘子看向兰隐,兰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看向邓元笑道:“今日佳辰,斗胆借贵府演一出戏,还望明府担待。”
邓元脸色苍白,神色疑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应道:“娘子自便。”
兰隐看向沈芝,淡淡问道:“沈娘子枯坐这许久,也该说些话了。您身边这只黑猫,您一定还记得吧?”
沈芝闻言蓦然瞪大了双眼,“你……能看见?”
兰隐笑道:“不仅能看见,实不相瞒,这只黑猫,正是我送给娘子的礼物。”
沈芝脸色难看,“什么意思?”
兰隐放下酒杯,起身缓步走上戏台。
她看着台下众人,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这出戏,得从三年前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