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勇死后,魂魄从体内溢出,呆滞地飘在上空,不知今夕何夕。
围观百姓还没散去,他们在等官府的人处理尸体,兰隐见了眼珠一转,干脆就近询问起旁边的人关于仇郎的传说来。
梦梦见后也有样学样,跑到一旁询问过来凑热闹的妖灵,常辛不好干站着,同样加入打听队列中。
只有杜云娘依旧沉默,朱勇的死似乎又勾起她的伤心事,她怔怔飘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静。
就在常辛和人聊到仇郎当年有没有心仪之人时,官府的人终于赶到了。
来的是几名官差和验尸的仵作,还有一个熟人——周少府。
等待验尸四处查看线索的过程中,他看到了人群中的兰隐和常辛,但他正在办差,所以并没有上前打招呼。
仵作初步验完尸后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他们只好先将尸体抬走,打算回去进一步调查。
官差前脚刚走,黑白无常后脚就到了。
他们将朱勇的魂魄锁上正要离开,一转头就见兰隐正站在桥头似笑非笑望着他们,两鬼顿时一惊,顿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桥上还有两名官差在收拾残局,兰隐看了黑白无常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们离开,两鬼顿时松口气,赶紧押着朱勇的魂魄离开了。
这是常辛第一次那么近距离见到黑白无常,但同先前所见不太一样,或许因为现在是白天,他们的影子有些虚幻。
很显然,混迹在人群里的妖灵们都见到了,但他们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场面,该说说该笑笑,都权当没看见。
热闹看完后,人群也三三两两地散了,而他们并没有打听到再多的有用线索。
兰隐看看天色,准备打道回隐古,她给梦梦买了烤肉,感谢她今天带路,梦梦很开心,“大仙,下次来城南还找我玩啊。”
兰隐想想后,又不知跟她交待了些什么,她听后慎重点头,“大仙放心,我会留意的。”
回去路上,杜云娘一直情绪低落,常辛见了心有不忍,于是一路从旁安慰。
杜云娘苦笑道:“公子不必忧心,奴只是为周姐姐感到难过,如今害死她的人都得到了报应,可是她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奴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悲伤。”
兰隐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后随口安慰道:“别难过了,你也死了不是?”
……
见一人一鬼都沉默地望着她,兰隐这才回过神来。
她丝毫不慌,微微一笑后开始转移话题,“啊,先不说这个了,天色不早,赶紧回去吧,也不知道玄耳那边打听到什么没有。”
他们回到隐古时,玄耳还没回来,倒是花花守在房梁上,见到他们后十分高兴,“大仙,我们今日看了一出好戏呢!我给您讲讲?”
这出戏说来也简单,今日附近街坊们醒来后,纷纷谈论起昨晚的梦境来,但他们的观点各不相同。
年轻女子大多十分同情周娘子的遭遇,感同身受者也不在少数,老一辈则指责周娘子生不出孩子,觉得刘氏虽不该那样磋磨人,但并无大错。
男人们的议论更是精彩纷呈,有疼媳妇的纷纷义愤填膺,郑重与自己母亲交谈起来,有同样孝顺的指责周娘子忤逆婆母,是为大不孝,也有既不疼媳妇又不孝顺老子娘的觉得愤怒又烦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鬼梦。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有人提出疑问:“那朱家不就在长风巷里吗?究竟是怎么回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他们结伴去往朱家,结果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有人察觉出不对劲,直接将门撞开,然后就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朱家母子和被砸得面目全非已然死去多时的周玉。
众人吓坏了,连忙报了官,官府来人后,朱家母子才悠悠转醒。
看清眼下的情况后,刘氏吓懵了,抓住官差一个劲地求饶,“是老婆子一时糊涂杀死了周氏,跟我儿无关,求差爷放过我儿吧!”
官差看过尸体后皱眉,“这样深的伤口,你说是你砸的?蒙谁呢?你们都要带回去受审!”
刘氏闻言顿时哭嚎不止,又拼命去抓旁边看热闹的街坊们,请他们帮忙求情,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
朱勇见后一咬牙,脸上闪过一抹狠色,他撞开押住自己的官差,也不管还在哭闹的老娘,转身就扎进人堆里往外跑去,官差们见了,连忙一边让人回去报信一边追赶。
没过多久,得到消息的周少府就带着人手赶到现场,他似乎来得很匆忙,衣裳头发都有些凌乱。
了解事情经过后,他脸色很差,先是命人将刘氏押到一旁,自己又仔细查看了一番现场,趁着这个功夫,仵作大致验过尸体,整张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看了眼围观的百姓,将周少府请到一旁低声说了些什么,百姓们听不清,但屋顶上的两只猫听清了,他告诉周少府,从尸体状况来看,此人已经死去大半个月了。
周少府脸色也很难看,毕竟刚才众人还说,昨天周玉都还活着。
这段突如其来的插曲打乱了他对于案件的思考,就这样,一行人在现场耽搁了很久,直到城南来人禀报朱勇的情况,他才带人匆匆赶往仇郎桥。
至于刘氏,在听到儿子撞死在仇郎桥的那一刻,她就疯了,哭着喊着要去寻找朱勇,若不是官差拦着,还险些发疯伤到围观的百姓。
再后来的事,他们就都知道了。
常辛听完后十分感叹,“真没想到这对母子会落得这种下场。”
杜云娘冷笑道:“这都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兰隐倒是没太大波动,比起这些,她更关注另一件事,“花花,你向城南的猫打听一下,他们平日在仇郎桥附近玩耍时,可有看见过一个红色的球状妖灵?”
花花一口应下,“放心吧大仙,明日我就去打听。”
这天晚饭时候,玄耳还没回来,常辛有些担忧,“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