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勇摆手:“劳烦什么?说罢。”
云绰三言两语将今夜发生的事情说完,林勇皱了眉,告诉云绰:“本地帮派众多,势力纷杂交错,只不过大多隐于地下,彼此相安无事,官府便也不愿去触这个霉头。其他组织,如天罡、浪人之流,背后有势力暗中资助,就算当街行凶,官府也轻易不敢动。”
他深深叹气:“唉,说与你听也无妨,什么不敢动,都是遮羞的客气话,更多时候,官府反倒还要全力支持。”
云绰气了个倒仰:“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事,身为朝廷官员,不仅不为民除害,还要反过来残害百姓。”
她怒骂不止,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眼前一阵一阵发晕。
林勇见她脸色难看极了,想来是真被气到了,他赶紧问道:“妹子,你是不是太累了?我这就送你回客栈罢。”
云绰摇摇头,想说自己并无大碍,可脑袋又实在晕得厉害,手脚和嘴巴不听使唤,又不知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等她捡回一丝神志,人已出了官府门口。
“云妹子,云妹子?”林勇的声音似从天外而来。
怎么了?云绰想问,耳边忽然响起尖利的蝉鸣声,长得没有边。
藤蔓铺天盖地涌来,张开密密麻麻的吸器附在她身上。她捂住耳朵,那声儿却更大了,像是要穿透头骨刺进她的脑子。
脑子里的弦“嘣儿”断了,恍惚间,她看到石狮张开大口,影壁轰然倒塌,月亮从夜空中跌落。
“呀!”林勇见她直直栽倒,忙伸手去揽她。
云绰“嘭”的扑进一团软绵绵的云,睁开眼,模模糊糊还能看见一轮银色的月。她伸手去摸,月亮冰冰凉凉的,像结了一层霜。
云朵盛着她浮起来,飘飘忽忽就到了九霄外。青黄皮儿的蟾蜍咕呱咕呱地叫,蚂蚱在指挥蚂蚁们生火,柴火上架着一只肥嘟嘟的菜青虫。
云绰被这欢乐的氛围感染,脚下刚站稳,就拽起比她还大的尖头儿蚂蚱抬手抻腿。蚂蚱的手没什么肉,可一点也不刺人,云绰拉着它手舞足蹈,笑得畅快极了,险些从云上摔下来。
一只巨隼从远方飞来,柴火噼啪响,炸出火花。
“云绰。”
见她的注意力被别处吸引了去,蚂蚱似乎有些不满。
“云绰。”
这一次,蚂蚱的声音更低沉了。
巨隼极速掠过,掀起一股强气流,搅乱了这个迷离境,蚂蚱没了,蚂蚁也没了,天上的月化作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是幻觉。
“你醒了。”这次云绰听得分明,是卫庄的声音。
“唔……”云绰脑袋发胀,很难受,“蚂蚱呢?”
“噗!”林勇笑出声来。
卫庄:“……”
云绰不高兴了:“谁在笑我?”
那古怪的劲儿还没过,她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每次说到句末,声音都会轻轻往上飘。
卫庄面上不显,眼里却是染了笑意。
云绰看见是林勇,有些意外:“勇哥?”
林勇挠头,她怎么一副不记事儿的样子。
云绰清醒过来,也觉察到不对,她正努力回忆着,却被卫庄打横抱起。
“路上说。”
子时快到了,得马上去米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