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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笃笃”的叩门声从外响起。
沈落溪用余光扫了眼门框间投射下的那片轮廓阴影,浅浅道了个“进”字。
萧越泽抬脚越过门槛,挑了个离沈落溪最近的软凳落座,“溪太医,你可都听着了?”
沈落溪状似专注地瞧着手中的地理志,又往后翻了一页,才应道:“听了个大概,不过是无稽之谈,做不得数。”
萧越泽闻言,蓦地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而后从袖袍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
“这是驼山的地形图,此去或许用得着,我就先不打扰溪太医了。”
沈落溪侧目望去,只见那羊皮的材质还新得很,想来是萧越泽昨日连夜命人绘制出来的。
他竟对她说过的话这般上心……
在萧越泽将要离去之际,沈落溪深吸了口气,轻声道:“多谢。”
萧越泽没有回头,只是说话时的语气多了些不易察觉的亲昵:“你我之间,不必说谢。”
只要是为她做事,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沈落溪无言,目送着那道挺拔的身影离去,又看向桌上的羊皮地图,眼中的情绪变得深沉难辨。
天色渐暗。
沈落溪正瞧地图瞧得认真,房门猝不及防地被人推开,穿堂风吹过,掀起了羊皮地图的一角。
苍云瑄率先出声,心安理得道:“原来你在房间啊,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怎的连灯都不点?”
沈落溪险些要被苍云瑄这副故作无辜的模样呕出来,清绝的面上闪过一分不快:
“我做什么,与你何干?下次进别人的房间,劳烦你提前敲一下门儿,省得别人都觉着景国人都如此的没教养。”
苍云瑄原是想和沈落溪平心静气地说会儿话,现下见她一开口便是讽刺,声音当即冷了下来:
“沈落溪,你可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朕是宠着你,但这并不代表你就能够恃宠而骄!”
沈落溪看了眼苍云瑄,眼神冷漠,没有一丝的波动道:“麻烦滚远一点,我嫌你脏。”
“沈落溪!你放肆!”
苍云瑄的神色陡然覆上了一层阴沉沉的狠厉,就在他要发作时,一道似笑非笑的男声适时地插入——
“苍公子,这是怎的了,如此大动肝火,溪太医说的也没错儿啊,你连宁嫣然那样的毒妇都下得了口,可不是真的饿了么?”
苍云瑄闻声剜向正倚靠着门框的萧越泽,眼眸半眯,透出森冷的杀机。
萧越泽直面向苍云瑄如毒蛇般阴冷的凝视。
因着他的五官比之苍云瑄要更为冷沉立体,现下眼皮朝下压的时候,不觉流露出一种天然的强势与凌厉。
“萧越泽,你在这儿得意什么?即便你是云国的小公爷,那又如何?你不也只能捡我不要的东西么?”
听得苍云瑄竟是将沈落溪这般轻蔑地比作“东西”,萧越泽周身的杀伐气不觉更重。
“在我眼中,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你若不把嘴巴放干净点儿,我不介意让景国的新皇突然暴毙!”
苍云瑄死死盯着萧越泽,斥道:“你敢!”
两人之间虽然瞧着依旧剑拔弩张,但在无形中,萧越泽的气场明显已经盖过了苍云瑄。
而苍云瑄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等萧越泽说些什么,他便作势要拂袖而去。
“唔——”
就在苍云瑄迈出一只脚,将要从萧越泽身旁经过,男人的口中不期然地发出似乎痛苦的闷哼声。
“苍云瑄!”
沈落溪忍无可忍,见萧越泽紧蹙着眉头,脸色更如金纸苍白时,眉宇间的厌恶之色更盛:“小公爷的身体尚在恢复,你这般趁人之危,果真无耻!”
苍云瑄咬着牙反驳道:“我没有推他,沈落溪,他是故意的!”
然而。
无论苍云瑄如何解释,沈落溪都只将他视作无物,态度比之前更为疏冷。
“溪太医,我无事,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萧越泽说着,似乎胸闷得难受,又发出几声轻咳。
沈落溪掌心轻缓地替萧越泽顺着气,连一个多余的眼风都不愿再施舍给苍云瑄。
“小公爷,你不必替那等无耻之辈说情,我最是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苍云瑄,这儿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苍云瑄被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再加上他亲眼目睹沈落溪悉心照料别的男人,心头的憋闷与嫉妒更是来回交织!
“沈落溪,你会后悔的!”丢下一句狠话,苍云瑄恼怒地转身离去。
萧越泽见状,眉心微微蹙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溪太医,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与苍公子又吵了一架。”
沈落溪摇了摇头,随即起身走向桌边,一边儿倒着茶水,一边儿开口道:“今日该是我要谢谢你替我说话才对。”
或许是因着苍云瑄的轻慢诋毁,萧越泽对她的这份儿情意便被衬得越发纯真可贵。
原先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逐渐被摧毁。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刚才还一脸无害的萧越泽眸底飞快地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客栈后院。
苍云瑄怒气冲冲地挥着手中的剑发泄,一张脸黑得几乎快要能滴墨。
巧雀在角落里观望了许久,趁着他喘气休息的功夫,忙快步走上前。
“苍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心里不痛快?不如说出来给奴家听听。”
苍云瑄动作粗鲁地接过巧雀递来的帕子,草草一擦,便顺势朝旁甩去。
“说给你听又有什么用?总有一日,我会让萧越泽后悔他今日的所作所为!”
巧雀了然地一笑,说话时的语调放得更为娇柔,“苍公子,在巧雀眼里,你是比那位小公爷要厉害千百倍的大人物,是他们有眼无珠罢了。”
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