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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沈落溪的聪慧保驾护航,又有宫清的美貌陪伴在侧,萧越泽当真是好福气。
然而。
萧越泽的眸色未动,只是越发得沉寂如一汪不起波澜的幽潭。
“恕难……”从命。
萧越泽只说了两个字,便听得瓷器落地时的清脆声先一步响起。
众人下意识望去,只瞧见慧娴皇贵妃的嘴角不住地往外渗着黑血,发绀的面色异常得瘆人。
江玉颜最先扑向慧娴皇贵妃,声泪齐下地唤道:“母妃,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而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上元帝君心底最先拂过的情绪并非是对慧娴皇贵妃的心疼,更多的是不满。
明明他只差一步就能够挑拨成功。
偏偏慧娴皇贵妃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岔子。
当真是……
上元帝君的语气出奇得冷静,关心的意味乏善可陈:
“溪太医,你过去瞧瞧,是中毒还是旁的病症,都要给朕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沈落溪顺势半蹲在慧娴皇贵妃身侧,指尖搭向她的脉搏,澄澈的眸间划过一抹异色。
“回陛下的话,贵妃是虚补过盛,因她日常所服用的汤药里含有商夏一物,而商夏本就大补,若此刻再进补,反会受其害,变成催命的毒药。”
对于沈落溪的话,上元帝君并非全然不信。
只是现下他心里的那口气儿实在不痛快,沉吟了片刻后,冷声质问道:
“这自古以来身体虚便是要大补的,哪有什么因为滋补药物摄入过多,而导致病重的?溪太医,你莫不是在信口雌黄吧?”
沈落溪眼观鼻,口观心,自然知道上元帝君是在有意为难她。
既是如此,她就更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才算堵住这悠悠众口。
“在下的医术虽不精,许是也不及宫中各位太医,但臣可以立刻让贵妃醒过来,陛下到时一问便知。”
在回话的空当,沈落溪将手中的银针缓缓插入慧娴皇贵妃的虎口及太阳穴处。
待到黑色的淤血缓缓流出,她原本发绀的面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咳咳……我这是怎么了?玉颜,你怎的哭了?”
慧娴皇贵妃睁眼便瞧见江玉颜哭的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正想抬起手用帕子替她擦下眼泪,却后知后觉自个儿的手腕竟是沉得厉害。
“母妃,你突然吐了血,溪太医说你是虚补过盛,你现在可觉着好些了?”
江玉颜红肿着杏眼,状似浓重的哭腔蕴着暗示。
慧娴皇贵妃闻言,先是一怔,抬眸再看向沈落溪,心下顷刻间便生出了大致的章程。
“陛下,臣妾这几日的身子都是由溪太医亲自调理的,她新给了臣妾的一个方子,效果极好,只是……”
慧娴皇贵妃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将视线定向了天极子。
“今日来赴宴前,曹公公特意送了碗党参茯亍汤来,说是陛下恩赐,臣妾不忍推辞陛下的一番苦心,便不管不顾地用下了,谁承想,差点儿要了臣妾的性命。”
上元帝君听罢,眼尾处极快地划过一抹肃杀。
他从未赏赐过什么党参茯亍汤给慧娴皇贵妃!
天极子竟如此胆大妄为!
沈落溪饶有深意的目光在上元帝君与天极子之间打了个转,适时地递上了一把刀道:
“陛下,曹公公当差委实是有些不当心,这有功要赏,有过自然也得罚,不妨以儆效尤,免得宫里的奴才们有样学样,怠慢君上。”
此刻沈落溪的提议,恰恰是在上元帝君瞌睡的时候送来了枕头。
一时间,上元帝君看沈落溪不觉顺眼了许多,状似为难地应允道:
“溪太医说的也颇有几分道理在,曹公公,朕就姑且罚你三十大板,也算是小惩大诫吧。”
若换做原来的天极子,莫说三十大板,便是三百大板他也受得住。
可眼下他寄居在这具残破衰老的身体中,三十大板再于他而言,只怕会登时就要了他半条命!
思及此,天极子咬着牙走至殿中,以头抵地道:“陛下,老奴只是奉命行事,且老奴不通医理,如何能未卜先知,还望陛下恕罪。”
天极子一句“奉命行事”,无疑是将上元帝君整个人架到了火上去烤。
在场的人皆是人精,如何看不出来上元帝君此番发落,不过是想让天极子做了他的替罪羊。
毕竟,天子怎会有错?
纵然有什么过错,那也只能捏着鼻子说是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力。
上元帝君似笑非笑地支着下颌,声音压得越发沉:“曹公公的意思,是说朕冤枉了你?”
天极子默然,殿内的气氛刹那间降至冰点。
沈落溪同江玉颜搀扶着慧娴皇贵妃退至一旁,眼风流转,与宫清带着些许不赞同的眼神不经意间一撞。
这位宫少卿可是越来越看她不顺眼了呢。
沈落溪的粉唇微弯,而后又欲语还休地瞥了眼萧越泽,蕴着似有若无的挑衅。
萧越泽会意,眸光更是不自觉地被对面狡黠如小狐狸般的沈落溪所吸引。
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更是激得宫清心头对沈落溪的嫉恨燃至了顶峰。
她的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彻底摧毁沈落溪!
“陛下,臣以为溪太医此举实在有越俎代庖之嫌,曹公公是您跟前的老人儿,怎能因他人的挑拨,就怪罪于曹公公?这实在是教人寒心啊!”
宫清说得义愤填膺,殊不知上首的上元帝君表情早已黑得快要滴墨。
“宫少卿,你这是在忤逆朕的话么?”
宫清将头垂得更低,继而又慷慨陈词道:“臣不敢有这个意思,只是不想让陛下被人轻易蒙蔽罢了。”
话音落下,上元帝君怒极反笑,连声道了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