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琴的审美,家中的几个小辈都无法理解。
杨亚花想劝女儿刘佳怡放弃这件衣服,又不敢直说,只好:“佳怡,你自己感觉一下,穿着舒服不舒服?实在想买的话,咱们就买了它。”
“额。,”刘佳怡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好一阵纠结,终于开口:“算了。”
杨亚花和刘丽两人立刻露出笑容,看来这700多是能省下了。
一家人跟随刘佳怡在这条商业步行街逛了一下,傍晚吃过晚饭刘伟杰方才驾车带一家老小回了老家。
刘萍也在老太太王琴的催促下,催去了沪市寻找女儿杨文。
王琴在朴竹心里,一向是这样一个拧巴的人。认为女儿没出息,却逼着女儿出去搞钱;认为儿子有出息,却认为儿子必然受不了上班的苦。
拧巴,又自我矛盾。
在新生通过手机竞选班委之前,朴竹突然收到了郭旭东发来的信息。
“小学妹在干嘛呢?”
朴竹转动脖子,看了眼窗外的夕阳,回复郭旭东简短的两个字:“学习。”
“真的吗?我不信。”郭旭东忍不住玩了个热梗,他在大学两年,从没见过一个假期在家还会自己监督自己学习的人。
朱文涛这种爱看书的,都没有如此的‘变态’。
朴竹短暂思索了两秒,明白了郭旭东的想法。
“无语。,”朴竹自言自语道,只好举起手机,对准面前的书桌。
“卡擦。”
拍了一张桌面照片发给郭旭东。
原木色的桌面上,满满当当摆着英语四六级的相关习题册。
“想不到啊,小学妹你还真是在学习啊。”郭旭东不等朴竹回复,又问朴竹:“学妹,想不想知道学生会竞选的结果呀?”
不必看,朴竹就知道郭旭东此时肯定是贱兮兮的笑,索性压下心头的好奇:“不想知道。”
“真不想知道?”郭旭东失去了兴致:“你这回答,没意思。”
“对付郭学长,可不就得这样嘛。”朴竹完全不担忧郭旭东会生气,郭旭东既那么问了,便一定会把竞选结果告诉自己。
朴竹右手搭在桌面上,食指“啪嗒啪嗒”,一下一下轻扣桌面。
等待郭旭东先憋不住。
果然,不消一分钟,郭旭东发过来一张截图。
截图里是个Excel表格,表格中是两位学生会主席与各部门部长的名字。
‘朴竹’两个字,赫然列在学生会主席的那一栏。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意思啊?
幸福来得太快,朴竹的大脑被震到宕机了。
郭旭东:“学妹不会傻了吧?”
“傻了倒不至于。只是被这幸福闪了一下腰。”
郭旭东笑道:“恭喜啦,朴主席。”
朴竹却已经没了回复郭旭东的闲情逸致,得意的把名单转发给马天,便抱起手机冲去了厨房:“爸!妈!”
朴威光着膀子在燃气灶前炒中午剩下的米饭,热得满头大汗,看到干干净净的朴竹进了厨房,当即开口说:“来这儿干什么?热死了,快回屋去吧,等饭好了叫你。”
只要朴威在家,便从没让朴竹进过厨房,帮忙剥个蒜也是没有的事。
如今虽然到了9月份,天还是热的,朴威更不舍得女儿进来遭罪。
正在菜板前切菜的刘丽,听到丈夫这话却不开心了。
“哼。,”刘丽面色不善,抬手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水,说:“怎么着?她在这里站一会儿,就热死了吗?”
刘丽不高兴,心中也感觉到一丝不公平。都是女性,为什么自己就要在厨房厨房里汗流浃背、狼狈至极,朴竹便可以每天干坐在卧室里等吃饭。
朴威皱起眉头:“你说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
“妈。,”朴竹想要把竞选结果告诉爸妈的好心情,已被妈妈刘丽亲自浇灭,有气无力的询问刘丽道:“我是你的仇人吗?”
这个疑惑,自朴竹记事起就窝在心里了。
刘丽被问得一愣:“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朴竹强撑着笑出来,语气轻松的像是在谈论天气:“不算突然。只是一直没敢问出口,毕竟大多数时候,我确实觉得自己。,好像是和妈妈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仇人。”
刘丽闻言睁大了双眼,看着朴竹一时间停下了切菜的动作,问道:“你说什么。”
刘丽的心被刺痛了。
她从没料到过,十月怀胎生下、辛苦养育的女儿会这样问自己。
“没什么。”朴竹浅浅一笑,故作轻快:“只是感觉妈妈你。,好像。,更爱表姐和表妹。”
杨文三年前在大专就读护理专业时,刘丽每周为外甥女转账,少则几百,多则几千。
而杨文亦有各种花钱的地方,诸如要买手机啦,买衣服啦,买书啦,买护肤品啦。
俨然被刘丽当作了另一个女儿,对朴竹这个亲女儿,最多也只是一个月600元。
朴竹的许多衣服,更是被妈妈刘丽自作主张送给了刘佳怡。面对朴竹质问,刘丽就说:“我以为你不穿了。”
可其中许多衣服的吊牌,朴竹都还未摘,怎么可能不穿呢?
“我哪有偏心啊。,”刘丽怯怯的垂头切菜,气如游丝般为自己解释:“你怎么不懂团结亲人、姐妹呢?从小你们三个姐妹就认识了,你还不了解你大姨和舅舅家的生活条件吗?咱们家跟他们两家比起来,当然是好多了的,作为一家人,咱们不能只自己过得好,不扶持扶持他们两家呀。上大学了,你总归懂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吧。”
朴竹低声嘟囔:“我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但我懂什么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朴竹总是同情妈妈刘丽,妈妈似乎。,从来不是她自己,在家里是妈妈,在娘家,又被当作可以随意嘲讽的ATM机。
这是哀其不幸。
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