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站在屋里没动,卢迟正想开口训斥,忽然李朝瑶走了出来。
李朝瑶完全一副夫人的装扮。
身穿大红衣裙,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金色的牡丹花。脑后正中盘了个发髻,左右两边各插了支金簪。
一进门,她便问道:“相公,这位是哪里的客人?怎么客人到家,也不落座看茶?”
不等卢迟回答,她朝着春桃喊道:“快去给客人沏茶。”
吩咐完春桃,又笑容满面地招呼胡雪牛,“贵客请上座!”
她的眼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屋中那两大箱银子,心里波涛起伏,刚才她在里屋,已经把这位客人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难道春花竟有这么个有钱的哥哥?
胡雪牛皱了皱眉,转脸问卢迟:“卢二爷,这位是我的胞妹胡雪花吗?”
卢迟赶紧介绍,“不不不,这是在下……”
卢迟有点尴尬,他不知该怎么说,说“妾”,表妹肯定不高兴,但是说“夫人”,又明摆着是骗人的假话。
春桃正好端着茶碗进来,立即接口道:“这是我们夫人!”
卢迟看见胡仁公眉头皱得更紧了,不一会,胡雪牛开口问道:“卢二爷,我可是打听清楚了的,只听说你娶了两房妾室,没有听说你娶夫人,这位夫人难不成是新娶的?”
这时,卢轩从门外跑了进来,刚进门就一把抱住李朝瑶的双腿,大声喊道:“娘亲,轩儿肚子饿,要吃吃!”
轩儿自从上次摔坏了脑子,变得有点呆,以前卢迟让他叫李朝瑶表姨姨,叫他自己二叔,脑子摔了之后,卢轩把这些全忘了,之后不管卢迟再怎么教,他也记不住,总是叫李朝瑶娘亲,叫卢迟爹爹。
李朝瑶嫌卢轩来的不是时候,赶紧把他往外推,“轩儿,出去玩!”
卢轩看李朝瑶赶他,便一把朝卢迟扑过去,抱住了卢迟的双腿,仰头叫:“爹爹!”
胡雪牛若有所悟地朝卢迟说道:“卢二爷,新娶的夫人就有这么大儿子了,莫非卢二爷娶了个小寡妇?”
李朝瑶当即变色,“我当你是客人,你怎么说话如此无礼?”
胡雪牛抱拳,“我是直爽人,见到什么就说什么。前些日子才打听到卢二爷只有两个妾室,膝下无子,如今突然多了个夫人和儿子,所以多想了,见谅见谅!”
卢迟也面色不悦,他没想到这个被称为“胡仁公”的人,说起话来却句句带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和传说中的仁厚形象风马牛不相及。
突然想到,他是不是打听到了自己院里的事情,知道表妹待春花不好,故意出言讽刺。
卢迟看在一万两银子的份上,忍下了这口气,笑着解释,“胡仁公误会了,我这就让人去叫春花出来。” “慢着!”李朝瑶打断,“相公,春花今年才十五岁,而这位贵客自称是她的哥哥,可他看上去至少有三十岁,都能做春花的父亲了,这两人怎么可能是兄妹?”
卢迟一怔,是这么回事,这胡仁公看上去确有三十岁。
胡雪牛抹了把眼睛,好像是擦泪,接着,他语带哽咽地说道:“我十岁那年,胞妹胡雪花五岁,家中发生火灾,父母均殒身大火之中。我带胞妹前来京城寻亲,途中与胞妹失散。我流落京城成了个乞丐,受尽人间凄苦,又兼日日思念胞妹,所以面相老成,其实我今年才二十岁。”
胡雪牛说起自己曾经是个乞丐时,一点儿也不以为意,因为大夏朝开国皇帝就是个乞丐。
胡雪牛说自己只有二十岁,这样一来年龄是能对上了。
“那就叫春花出来吧?”卢迟再朝春桃说道。
“慢着!”李朝瑶再次阻止,“相公,春花这几日身子不好,难道你忘记了?”
卢迟一惊,是呀,春花被表妹责打得很重,她如今的样子若被胡仁公看到了,一定以为他们如何虐待春花呢!
卢迟正想找什么理由支走胡仁公,让他等春花养好伤再来,哪知胡仁公露出一副不耐的神色,“卢二爷,这位到底是谁,是你的夫人还是小妾,你总也不说清楚,不过一个男人家,怎得在家说话不能做主,由一个妇人说了算。我今天成心成意来看胞妹。我与她骨肉分离已有十载,今天见不到她,我是绝计不会离开的!”
胡雪牛说着眼圈儿都红了,看上去果然一副着急悲切的模样。
李朝瑶反唇相讥,“这里是安平侯府,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这个院子我做主,今天说不让你见就不让你见。你若再在这里撒泼,我立即找人去顺天府衙门,告你擅闯侯府,寻衅滋事!”
胡雪牛轻蔑地一笑,“顺天府林府尹大人亲手赐我皇上手书‘厚德载物’的牌匾,林府尹大人又亲自授予我‘仁义之公’的称号,我倒想知道,到底是侯府与林府尹关系好,还是我与林府尹关系好!”
李朝瑶再吃一惊,她只以为这是个有钱的暴发户,没想到这人竟是京城鼎鼎有名的仁济米行的东家胡仁公。这样的人于朝廷有大功,一个没落的安平侯府确实无奈他何。
李朝瑶朝着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明白,夫人这是让她去叫家丁。她立即悄然退出屋子。
“就算你是那个徒有虚名的胡仁公又怎么样,你闯到我家里来,还不许赶你出去了?来人,把这个无礼小人给我轰出府去!”
李朝瑶瞟见春桃已叫来八个家丁,心里有底。大喝一声,让家丁们赶人。
果然,她话音一落,立即从院子里冲进来八个家丁。
不待八人近前,胡雪牛冷喝:“大黑,大虎你们四人一起上!” 胡雪牛话音刚落,抬箱子的四名小斯身形纵起,齐齐朝着八个家丁扑了过去。
四个小斯身手了得,只在几招之间就将八个家丁全部打倒在地。
四人每人手拎两人,朝外一摔,八个家丁被狠狠摔在院中,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胡雪牛微笑着摊摊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今天我是一定要见到胞妹雪花的!”
李朝瑶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没想到这个胡仁公身边的小斯居然这么厉害,而且这个人看上去极难对付。软硬不吃,如果他真是春花的哥哥,他一定会替春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