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帝带着百官打马球的时候,蛮夷邸中,完颜晔召集一众使者!
屋室中,落针可闻,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
谈判之中宋人所展现出来的强硬和攻击性,让他们有些难受。
“都说说吧,咱们该怎样谈下去!”
马谔用力的揉了揉额头,“这些宋人,太难缠了,那赔偿的数字现在依旧在一千万以上,这个数字是陛下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若是我们带这样一个数字回去,陛下定然先砍了我们的脑袋。”
“边界方面,宋人坚持以河为界,我们已经数次与其争执,可目前为止,宋人没有让步的打算!”
完颜晔闭目沉思半晌,“马大人,赔款方面,最多不能超过三百万两。现在朝中同样空虚,超过这个数字我们根本无法交代。”
马谔无奈的点了点头,他也希望更少一些,可这件事情,他并不能做决定。
“至于边界,西南方向,之前他们已经趁机占据凤翔,绝不可在让步,否则我们的西路军将无法遏制他们。”
“泗州、宿州两地,既然已经被他们所占据,那便让出去吧。”
“南京路这里,他们的兵马需要退出开封府地界,归德府、郑州、河南府、陕州几地之外,其余的州府都可以谈!”
完颜晔的意思很清楚,他们想要保住黄河防线。
只要黄河防线在手,整个河南一带的州府便尽皆在金国的铁骑威胁之下,现在哪怕先行归还大宋,之后兵马充足,随时都可以拿回来。
“诸位,我们身上肩负着皇命,这和谈到底如何,也关系到我们的前程,所以,竭尽全力吧!”
众人齐声高呼,“我等拼死不会让宋人占到便宜!”
话虽如此,可众人想了想宋人暗中送过来的那些银票,却是也不由得各自寻思,这和谈是朝廷的事儿,可是收到的那些银子,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啊。
待到回返北方,娶妻纳妾也好、买几个庄子也罢……
大家出来当官儿不就是为了钱和权么?升官儿的事儿自己无法做主,可是这银子的事儿,却是自己能够做主的。
人家大宋有如此诚意,将自己当朋友,自己若是太过固执,岂不是让宋人小觑?宋人都说了,为朋友两肋插刀,乃是理所当然,现在也不需要插不插刀,只是口风松一松,算得了什么?
而且,人家说的明白,等到谈完了,另有厚礼奉上。
这礼到底厚到什么程度,不在宋人,完全是在自己的发挥啊。
至少不能,比其他人少拿了,这是底线!反正整个使团几十个人,这和谈的好坏也落不到自己一个人的身上,何必为了其他人而苦了自己呢?
于是乎,众人各自心怀鬼胎散去。
皇宫之外的马球很是热闹,皇帝的发挥精彩连连,尽管对方‘拼死’抵挡,就比如康履,数次‘不凑巧’直接将自家的马球送到对方皇帝杆下。
在皇帝独中九元的绝大优势之下,皇帝队以十五比三,大比分、压倒性取得胜利!
“哈哈哈!”赵构只觉得酣畅淋漓,当然,下次再有类似的活动,将皇妃带过来给自己呐喊助威,那就更好了。
“阿贵,让人传膳!今儿个就在这风景秀丽之地,朕与诸卿共饮!”
很快,丰盛的膳食、酒水便是被端了上来,众人围坐一团歇息、吃用、畅饮,好不快哉!
直到日落时分,大部分官员散去,赵构与一众重臣返回宫中。
将谈判的细节再度跟赵构禀告了一遍,秦桧便是说到,“虽然诸位同僚尽皆极为强硬的在争取,但是到了目前也是困难重重,依臣所见,金国在归还州府方面太过坚持,争取很是艰难,若是这次能够拿回个州府,便已经是难得了。”
“至于赔偿方面,金国的财力远不如我大宋,现在我们所坚持的数字,对于金人而言是没办法承受的。”
“按照臣的预计,他们能够赔偿一百五十万到两百万便是极限,若是再多,便超出了他们的承受。”
赵构微微颔首,秦桧的说法虽然与之前提出来的条件相差甚远,不过,这还真的不是秦桧刻意给金人说话。
这次和谈,因为有康履在,而且大部分主战派充斥,使得秦桧的话语权并不算大,而根据以往金国的态度等推论,他提出来的这两件事情,也算是基本符合大宋和金国的局势。若非现在赵构坚持和强硬,能够有这样一个谈判结果,绝对值得大宋上下欢喜。
“你们以为呢?”
其余几人沉默片刻,赵鼎便是微微颔首,“臣以为,秦相所言却是有一定道理,不过,如果我们极力争取,再稍微超出一些也未必不可能。”
其他人,显然对这个论断也基本认同。
赵构思忖片刻便是笑道,“这个条件倒是也能够让朝野上下满意了,不过,之前朕竭尽全力给刘錡调运了粮草、军饷,若是这一仗不打岂不是白费?”
“谈判暂止!”
“枢密院,传令刘錡部,出兵攻打邳州!”
所有人尽皆有些惊愕,秦桧开口说到,“陛下,攻打邳州并无太大的意义啊,哪怕开战能够让谈判得利再多一些,可是也未必能够弥补开战的损失,如此算来,岂不是得不偿失?与其开战,还不如现在尽快定下国书,履行合议为重。”
环视众人,赵构笑道,“你们是不是也这样想的?”
迎着众人视线,赵构站起身来,“秦相所说,不能算是错的,甚至,若是细细思量,还蚀了本钱。”
“可你们却忘了,这两国之间相争,不是做生意买卖!”
“如果朕是一个商贾,自然是见好就收,然而,朕是大宋天子,你们是大宋重臣,就不能用做买卖的方式去考量和谈。”
“此战要打,邳州能否打下来不重要,可是却要打出气势!朕就是让这些金人,以后面对我大宋的时候便先行胆怯三分,让他们知道,我大宋不高兴的时候,是会和他们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