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完颜亶也感觉得出来,兀术是在帮自己清除隐患、加强皇权,如此一来,自然要顺水推舟!
皇统新律颁发之后,施行的并不算太好,那些零零碎碎的制度倒是无所谓,可如同官制这些,牵扯到所有人的利益,阳奉阴违者不在少数,如今在兀术的支持下杀鸡儆猴,对于之后的新律推行有极大好处,并且,可以加强皇帝的权利。
于是乎,完颜亶圣旨下达,田瑴等尽皆被下狱鞫(音:拘)问,审问的结果就是,田瑴、邢具瞻等为首者八人,其余者发配。
杀了一批人之后,兀术心中愉快了很多,毕竟这是自己在守护父兄打下来的江山不是?
可光杀人不管用,还得有人继承自己的遗志,哪怕将来死了,依旧有人能够支持皇帝完颜亶,并守护大金国的江山。
一个个宗亲后辈子弟的名字和事迹,在兀术脑海中划过,最后,有一个名字停留在兀术的脑海中:完颜亮!
首先,完颜亮的身份没问题,根正苗红的皇室宗亲。其次,相比其他后辈来说,他的能力也还算是不错。
天眷三年(1140)的时候,这小亮子就在自己手下干过,哪怕初出茅庐,可是管理上万人也是井井有条,说来,他能够担任中京留守,本就是自己推了一把的缘故。
更为重要的是,兀术觉得小亮子这人特别适合辅佐接下来的政务。
与其他混吃等死的宗室不一样,他自幼聪敏好学,颇有几分汉文化的功底,他擅长诗文,喜好穿汉服,喜欢与辽人、宋人中的名士交往,一同品茶对弈、谈古论今,文韬武略兼备、对长辈态度宽和有礼。
这绝对是兀术心中下一代辅佐皇帝的不二人选。
而且,有这样的人执掌权利,可以让女真贵族更快的汉化,更快的融入到中原体系之中。
若是寻一个勇武的莽汉,难道让他带着女真各族继续回老家打猎么?时代变了,需求就不一样了,如今的大金国需要完颜亮,仅仅只有勇武已经不够了。
选定了完颜亮这个接班人之后,兀术心中极为欢喜,如此,自己算是死而无憾了吧?哪怕是将来到了下边,面对父兄,他也能拍着胸脯说,自己未曾辜负他们的希望,大金国在他的辅佐下,蒸蒸日上,甚至已经有人继承了他们的遗志和基业。
他迫不及待并言辞恳切的写了两封信,一封是送给完颜亮的,一封是送给完颜亶的。
完颜亶接到信之后倒是没多少犹豫,毕竟,虽说之前对蒙古的战争失败了,可责任也不能全都归在小亮子身上,至少他已经很努力了,而且他对自己的忠心,是不需要怀疑的,现在又有了兀术的推荐,他觉得此事很靠谱。
将来,这完颜亮必定会成为自己的肱骨之臣。
他按照兀术的想法,召还完颜亮返回上京,并且同判大宗正事,加特进。
判大宗正事是大宗正府的掌管,官阶从一品,一般由亲近的皇族宗亲来担任,负责皇室宗亲的一应事情,并且团结皇族、让他们遵纪守法、效忠皇帝!
特进也是官职,地位等同于三公,官阶正二品。
看似这两个官职没有朝堂实权,可实际上却是金国核心的人物之一,尽管在进行管制改革,可至少目前来说,皇室宗亲依旧是整个金国朝廷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很多重要的官位也是由宗亲来担任。
大宗正事掌管宗亲,权利绝对是顶尖的!
而且,完颜亶也想好了,只要这小亮子对自己依旧忠诚,尚书左丞几个月后也要致仕了,自己就给他提拔上去,成为朝堂顶尖重臣。
有这样忠心而有能力的臣子辅佐,自己足以安心!
再说完颜亮,得到朝廷还朝的诏令,他是忐忑又不安!
现在完颜亶什么名声?那是赤裸裸的恶名,没事儿摁着宰人玩儿,谁受得了?而且,自己之前在蒙古一战损兵折将,让朝廷丢了大脸,直到秦桧出手拿出看家本事,才算是将此事揭过。
因为自己的冲动,皇帝要向蒙古求和,皇帝能不记恨自己么?
这若是还朝,说不定喝顿酒的功夫,自己就人头落地了。
至于不回去……完颜亮的确有些小心思,可至少目前来说,没有胆量也没有实力与朝廷翻脸,就凭着手中拿几万兵马?还是说凭着暗中与自己交好的几个棒槌?
若是不奉诏,他就是直接与朝廷剥开了脸面,没什么转换的余地了。
好在,紧接着他就接到了兀术的信
兀术在信中说的明白:迪古乃,你是年轻一辈中最有出息的一个,老叔很看重你,老叔在朝廷那边儿给你说了好话,你尽管过去,等着升官发财吧!以后,咱们完颜家的荣耀就要靠你了。
完颜亮思忖很久,觉得以兀术的身份,没必要诓骗自己,这才心神忐忑的踏上了回返上京的路途。
不过,离开前,他暗中召见了一应亲信和兄弟。
“我马上就要去上京了,如果运气好就是升官发财,如果运气不好,那可就是要掉脑袋。过去之后,我会小心谨慎,一个不好,我就会溜出来给你们传信,到时候你们带人过去,跟我一块儿揍合刺(完颜亶)那丫挺的。”
走走停停,总算是到了上京城外!
看着高大的城池,完颜亮深吸一口气,这一步踏下去,是生是死就各安天命了。
正想着,城门中一道人影出现,让完颜亮心中稍安,这人他认识,而且关系还算不错,最重要的是可以从他口中探听一下皇帝的意思。
此人名完颜元宜,本名阿列,现任符宝郎。
符宝郎这个官职隶属殿前都点检司,居宫禁中,掌管皇帝印玺,虽然看似职责轻松简单,可权势却很重,因为这是皇帝的近臣。
阿列并非是女真人,其父乃是辽国的将领,本姓耶律,在辽国天祚帝完蛋之前,护驾的一名将领耶律慎思直接前往金人营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