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发深了。
各个坊门早已经关闭。
但因着谢珣特殊的身份,看守坊门的兵卒看到他,什么话也没有问,就给他开了门。
谢珣马速不减。
一路疾行到陈家,不等门房小厮过来开门,他便扔下马飘然进入陈家,而后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清芷院门口。
两个守门的婢女正晒着月光,低声议论着长福院的八卦,猛然看到人影靠近,惊得双双尖叫出声。
等看清是他后。
两个婢女急忙收声,上前见礼。
谢珣问道:“你们二小姐已经睡下了?”
两个婢女齐声答道:“睡下了。”
谢珣透过门洞看一眼里面,“去把她叫起来吧,我有急事找她,让她速到蘅芜院。”
两个婢女再次齐声应是后,一个继续守门,一个匆匆往屋里去了。
谢珣则先回了蘅芜院。
在蘅芜院坐下,刚喝完一杯冷茶,陈安宁就来了。
陈安宁仅穿着里衣,外面套着件单薄的披风。
长发及腰,没有任何束缚。
素面朝天,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件珠钗玉饰。
“案子有着落了?”在他身旁的椅子中坐下后,陈安宁开门见山地问道。对于他的打量,丝毫不以为意。
虽是里衣,也手脚遮得严实。
比起现代的短衣短裤来,可以说是相当保守了。
“有着落了。”谢珣给她倒过去一杯冷茶,“但此案可能牵涉甚广,所以……”
陈安宁指尖轻点着茶杯壁,接过他的话头说道:“所以为了不连累我,你特意前来向我告别?”
想得倒美!
谢珣无声地嗤笑一声后,手肘压着扶手,半倾过身子看着她,“我是来求亲的。”
陈安宁以为自己听错了,掀眼定定的看着他。
谢珣勾唇,无比确定地说道:“你没有听错,我是来向你求亲的。”
陈安宁笑了,笑过后,她重新看着他道:“说吧,是什么给了你痴心妄想的勇气?是来的路上被马踢了,还是心智突然就失常了?”
谢珣轻叩两下茶案,“长公主不可能成为你的倚仗。”
陈安宁戏谑:“所以呢?”
谢珣直言不讳道:“哪怕是暂时的,也不可能。”
陈安宁漫不经心地瞧他两眼:“说说你的理由。”
知道她也一直在探寻长公主对她殷勤的原因,谢珣收起手,靠着椅背,散漫地说道:“长公主府自身都已经难保,根本没有余力再来保你。”
“长公主之所以在你跟前露出久治不愈头疾,就是想要拉拢你,想利用你神医弟子的身份,为长公主府保驾护航。”
“为你和温大公子保媒的目的,也是如此。”
陈安宁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梢。
她设想过种种可能。
唯独没有想过长公主府会有危机,长公主想利用她来帮长公主府度过危机。
不过,她也没有偏听偏信,“证据呢?”
“你问我要证据?”谢珣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她问他要证据不应该吗?陈安宁莫名其妙地也看着他。
谢珣轻笑出声,“同昌郡主,同昌侯,你都没有展开点联想?”
陈安宁目光隐晦地动了两动,他要不提,她还真没有往这上面联想过。
“同昌郡主,长公主与驸马的第三女,身份明明很尊贵,却要与声名可以说是狼藉的同昌侯共用一个封号,”谢珣敲敲茶案,“从这一点来说,也能窥一斑而知全豹了吧。”
“当然我也相信,以你的能力,就算没有长公主,也能很快另为自己找寻一门倚仗。但是……”话锋一转,谢珣慢悠悠道,“能让你看上,而对方又愿意成为你倚仗的门楣,情况恐怕并不比长公主府好上多少。”
陈安宁淡然道:“本就是各有所图。”
“的确是各有所图,但图与图之间,还是有差别的。”谢珣坦然自若道,“就拿我来说,我对你的所图就很简单,相信这一点,你也很清楚。”
“至于其他门楣对你所图的原因嘛,我也不一一做陈述了。只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任何一个门楣能传承到现在都绝不简单,绝不是你想倚仗的时候就倚仗,想抽身离开的时候,就能干脆地离开,包括长公主府。”
“换句话说,一旦你选择了他们,或者他们选择了你,掌握主动权的那个都绝对不会是你。”
“这一点,相信从开阳侯府没有对和义伯府赶尽杀绝,你也能窥探一二。”
“和义伯府是落败了,但并不是连一点底子也没有了。”
“这也是我今日来找你的主要目的。”
“只有和我联手,你才能最大程度地规避风险,并在京城站稳脚跟。同时,也能最大程度的查出当年药王谷被屠真相。”
“说完了?”陈安宁冷然道。
谢珣点头,“说完了。”
陈安宁起身,“那就好走不送。”
果然呀,区区一点利弊,根本打动不了她。
看着她决然的背影,谢珣问道:“案子你也不管了?”
陈安宁脚步不停:“本就不该我管。”
谢珣起身跟着她,“那些失趺的少男、少女,你就一点不关心了?”
陈安宁冷漠道:“你都说了牵涉甚广,我就是想关心,也无能为力。只能祝你早日破案,解救他们脱离苦海了。”
她没有不计后果的英雄主义。
也没有不计后果的救人之心。
她自己还没有在这个朝代站稳脚跟,身上还背负着原主的仇恨,她不可能为了一个案子,把自己陷入险境之中。
她想活着。
谢珣啧两声,“我以为,你们做法医的都怀有悲天悯人之心。”
陈安宁瞥他两眼:“你可以继续以为,又没人阻止你。”
谢珣投降道:“好吧,谈谈条件吧,你要怎样才能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