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还有几个暗房。
每个暗房的布置都大同小异。
除了最后一个暗房。
最后一个暗房除了简易的木床外,地面还杂乱地铺陈着一层稻草。
稻草中,零散地扔着两三个破碗。
陈安宁举起火把朝前方探去。
地面上脚印庞杂,仅凭肉眼观察,就能分辨出最少有七八个人曾在这里来回走动过。
这样庞杂的脚印,之前的通道上并没有。
也就是说,这些脚印的终点就在最后一个暗房。
收回火把,陈安宁再次打量眼前的暗房。
暗房中,稻草铺得虽然杂乱,却铺得很满,脚印是看不出来了。
唯一能寄希望的,唯有那两三个破碗。
陈安宁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走到其中一个破碗跟前,依旧用手帕包着,将破碗拿起来。
“昨日这里来过一群地痞和乞丐,”谢珣的声音似凭空般,在暗房门口响起,“其中有个地痞以前在阿瓒手下做过事,昨日赵二小姐失踪的事传开后,这个地痞偷偷找到阿瓒,将这里的情况都同他说了。”
陈安宁看一眼破碗,又看向门口。
谢珣倚着门口,面色显得有些疲惫,但双眼很亮。
看到她看过来,就接着说道:“这些地痞和乞丐是被春华阁里的一个小二找过来的,他们并不知道来这里的目的。赵二小姐被你扔进暗室后,这些地痞和乞丐,就被人给撵走了。”
陈安宁冷笑两声,“你的意思,原本他们是打算用这些地痞、乞丐来毁我清白?后来是宋福见色起意,才将他们给撵走了?”
谢珣眉目肃冷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还真是自作自受。”陈安宁嘲讽两句后,放下破碗起身,“你去找过宋福了?”
“找过了。”谢珣目光冰凉,“他否认了来过这里。”
他是在去徐国公府,让徐瓒找人去和平坊探探情况后,去的宋府。
宋福不在家。
他跟着几个酒肉朋友在西市玩耍。
在西市找到他时,他与那几个酒肉朋友正在勾栏听曲。
那几个酒肉朋友都作证,他们昨日一直在一起喝酒作乐。
对于陈子苓说他在暗室的话,宋福直言她是污蔑。
“这里的几间暗房,你都看过了?”陈安宁问。
谢珣点头,“看过了。”
“宋福的身高、脚长是多少,有数吗?”陈安宁再问。
“宋福的身高大概在五尺二与五尺三之间,脚长……”谢珣沉默了一下后,说道,“比普通男子的略小。”
陈安宁平静道:“那你可以抓他了。”
“杀死赵二小姐婢女的凶手,身高就在五尺二与五尺三之间,脚长七寸五,比普通男子的略小。他要不承认,可以让他过来比对脚印。”
将玉佩、金步摇和玉钗拿出来递给他,“金步摇和玉钗可以确定是赵二小姐之物。”
“那间暗房除了宋福的脚印外,还有四人的脚印。那四人的脚印大小分别是:七寸八、八寸一及两个八寸。两个八寸的脚印,其中一个的脚应该有些跛。”
“另外,这里的地面载体很不错,从脚印的深浅可大致推算出宋福在内的五人体重是,宋福在一百三左右,七寸八与八寸一的脚印都在一百六左右,两个八寸的脚印,跛足的那个在一百二左右,没有跛足的那个在一百四十左右。”
“如无意外的话,这几个脚印的主人应该就是给宋福作证的酒肉朋友。”
虽然不该,但谢珣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宋福不止自己侵犯了赵二小姐,还让那几个酒肉朋友也一块儿侵犯了她?”
陈安宁点头,“虽然不可思议,但的确如此。”
“那还真是自作自受!”谢珣冷哼一声,说了句宋福的几个酒肉朋友体重正好与她估算的差不多,其中一个也正好有些跛足后,取出腰间的大理寺卿令牌扔给一旁的衙役,沉声吩咐,“立刻将宋福及他那几个形影不离的朋友缉拿归案!”
衙役拿着令牌走后。
陈安宁跟着谢珣一边往暗室的出口走,一边说起了先前去开阳侯府之时,她对案子的一些想法。
“王咏的案子发生后,就已经安排人去查了。”谢珣道,“另外,田大明的人际来往也已经查清楚了。”
“田大明的爹娘早前几年都已经没了,兄弟姐妹倒还有几个,不过与他的来往都不多。”
“他做伢侩,平常结交的都是三教九流之人。”
“但凡与他有过来往的人,近来都一一做了排查,暂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不过,据保宁坊的几个乞丐交代,在他给王咏介绍到慈恩寺做杂役之前,曾看到他与一个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的陌生男子有过来往。从他们的描述来看,与你刻画的凶手差不多。”
“人肯定是找不到了。”
“只能寄希望在和平坊了。”
陈安宁瞄他两眼,“既然只能寄希望在和平坊,那你还差人去查灰布马车做什么?”
“为了以防万一。”谢珣平静地答道,“另外,也算是声东击西。”
暗室的进出口在一条背阳巷子的陈旧四合院中。
四合院烟火气十足。
显然,在赵樱失踪之前,有人在这里居住。
四合院周围,也都住着人。
从这些人的言行与衣着来看,都是普通的老百姓。
站在巷子中,看着巷子两侧摆放着的柴火或是独轮车等生活用品以及躲在这些生活用品后,小心朝他们张望的大人、小孩,陈安宁问道:“都排查过了?”
谢珣顺她的目光看一眼巷子两端,“对这个四合院的情况,他们都不清楚。只知道,这户住着一家五口,是前年七月份搬进来的。”
陈安宁收回目光,“这一家五口人呢?”
“没了。”谢珣嗓音如浸冰雪般,“宋福在离开之前,将他们都灭了口。”
陈安宁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