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这是什么意思?”
沈清叙捏了捏微微发麻的手指,面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望着满堂看她笑话逼迫她的就范的人,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
她重生了!回到了当年林守慎带着七大姑八大姨讨伐她那天。
“他们是谁?”
她扫了一眼厅堂中跪着的母子,看着面前身形修长的男子,疑惑的发问。
前世,这样的一个惊喜,吓得她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
林守慎见她面色平静,颇为惊讶,用从未与她的温柔道:“夫人先坐下,为夫与你慢慢道来。”
和前世的解释一样,这女子与他是进京赶考时的露水情缘。
没想到待他成婚时,女子带着儿子找到他,母子两人实在可怜,又怕沈清叙生气,不得不带着他们一起去上任。
只是他忘了,他和她说过他是元嘉二十年鄞州来的,现在是元嘉二十六年,怎么生一个六岁的孩童出来。
“夫君,这小孩几岁?”
林守慎似乎猛地想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笑了笑,站起身道:“这孩子今年刚好五岁,”朝孩子招了招手道:“过来,给你母亲磕头。”
一模一样的场景,不同的是前世她慌乱、拒绝,成为了林家七大姑八大姨的讨伐对象,她伤心的求助那个从没正眼看过自己的人,他却只是温柔的看着那对母子,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今日她想他还是依旧会这样,但是她不会急于去拒绝,而是看着这个所谓的儿子在自己面前磕完头,目光凛凛的望着“儿子”,叫他脚底生寒。
林守慎极为温柔的拉着她,款款深情骗得了上一世的她骗不了在他手中死过一次的她。他说:“我知道你膝下寂寞,以后,翰云就是你的儿子,他会好好孝敬你的。”
他这么一说,就是将她没孩子的事推在自己身上。
“夫君忘了,你洞房花烛夜说喝醉了不便圆房,第二日便走马上任,未曾与我同房,要我一个人怎么生孩子?”她依旧是那个浅笑,目光中看不出一丝歹意,却句句在他心上扎刀。
他没想到沈清叙竟然会将这件事搬出来说,她上一世为了双方的颜面未曾提及这件事,这一世她也不怕别人笑话,她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果真堂上的人交头接耳,林守慎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想发火又没处发,她这一抖就将她摆在了弱势,若是自己为这这事和她较劲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咬牙切齿却只能将气忍了下来,林母见儿子被困,少不得站出来责她,“这是私事,你怎么能搬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说呢?”
沈清叙不急不躁,低头将鬓边的碎发绕到耳后,莞尔道:“虽是私事,但事关林家香火,夫君责怪,小女也不敢推卸。”
他挑了挑眉,这是说他在推卸责任了?
林母好好望了这儿媳一眼,怎么觉得这几日她似乎变了一个人,以前性子是难得的温顺,现在说话不温不火,却足够将你堵得出不了气。
再看她的容颜,这样的美貌几乎是世间难寻的,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中了什么邪,偏偏喜欢那样江七娘那样的狐媚的。
“清叙今日是怎么了?作为丈夫的说一句,你便堵一句,这是你的教养?”林母冷阴阴的乜着她,对她此次的行为颇为不满。
沈清叙起身福了福身子,“儿媳不敢,只是哥儿以后难免要带出去应酬,说亲。若是不知情的说儿媳怎么才成婚三年就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定然认为是儿媳不守妇道,”顿了顿,“说是小妾的那更是不得了,平白的多出一个这么大一个孩子,更叫哥儿被人瞧贬了去。”
林守慎听出来了,她一字一句往她自己身上揽,却暗戳戳的说七娘不守妇道,说他们无媒苟合,没进门便被男人开脸,丢了林家的脸面。
“母亲没有出生在世家,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在座的人无有不屏气凝神的,竖着耳朵听戏。沈清叙冷眼瞧着,他们既然想叫人来,自然得看个尽兴才能走,不然岂不辜负这次的行程?
他顿觉失策,不该大剌剌将人领回来,可是孩子大了,怎么说都要认祖归宗,他咬了咬牙,冷声:“你的意思是不能认他了?”
“夫君误会我的意思了,不仅要认,而且还要光明正大的认!”
他挑起一边眉,哦了一声,“怎么个光明大的认法?”
“夫君当真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他摸了摸鼻子,事态完全按着他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原本是找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让她不得不认,现在变成她要极力帮自己隐瞒,自己变成那个让别人来看戏的傻子!
他转身朝几位姑婶作揖道:“今日劳烦几位姑姑婶婶来为小子接风洗尘,明日宴席,请叔伯姑婶们一定要到。小子家中还有事物要处理,就不虚留诸位了,”说着,又作一揖赔礼,朝管家一挥手,“略备了些薄礼,请姑姑婶婶们笑纳。”
听说还有礼,这些人哪有刚才被撵时的不悦,学着他作揖,学了个四不像,乐呵呵的、闹哄哄的朝外面去了。
见人走远,他才慢悠悠的回过身,觑了一眼下首坐着的女子,赔笑着行了礼道:“求娘子赐教。”
沈清叙慌忙回礼,“赐教不敢,只是拙见罢了。”
林守慎最厌她端着,丝毫没有女子的妩媚,一板一眼,像个老学究,和她在一起就和在学堂上那般让人难受,做兄弟或许好,做夫妻真是种折磨。
她斜签着坐下,缓缓阐述自己的观点:“若是要让人信服,就说云哥儿是远房亲戚那边过继过来的,因着我不曾有子嗣,过继到我名下。”
他微微皱眉:“你现在不怕别人说你生不了了?”
“为了林家和夫君,我愿意做出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