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的手帕,本王的玉坠,都在夫人手中,夫人是想赖账不成?”
前世的求而不得,让他原本隐忍的性子都转了,他不在意太子之位上是谁,但他必须帮着自己哥哥抢这个皇位,他需要她的帮助,也将她拉入了泥沼中。
或许她就是在泥沼中,需要一根结实的绳子将她拽出去,是以她认为这样的容忍不过是因为她在需要他的权力,而他不过是想要自己的助力。
“王爷说笑了,怎么会赖账?”她理清了两人的关系,在将这话头套上去,似乎就合理了。
他皱眉,正待说什么,外面便响起匆匆地脚步声,沈清叙心下乱跳,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放风会不会贪玩,转过身要叫靖王走时,银杏树下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影。
“哎呦,这位殿下脚程真是快,急匆匆地拉着夫人走,也不等等奴婢们。”
是竹帛的声音,她声音又急又快,和她性子一样,另一个声音笑着说:“公主殿下等你?竹帛你什么时候见太阳从西方升起来的?”这声音又沉又稳是香菊没错了。
声音随着脚步声从廊庑那边拐了过来,见沈清叙一人站在银杏树下,两人一步并两步的纵到她身边。竹帛这个急性子的只差开骂了,声音都有些抖,用质问的口吻问:“夫人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公主殿下呢?”
“竹帛越来越没规矩了,这是什么语气?”得罪了夫人跪着认错就行了,可那是谁,是公主,是当今皇后的嫡亲的女儿,哪里会听得这话?
果然,沈清叙还没开始讲话,身后的月门便传出一个声音,“是那个小丫鬟敢责我?本公主一定要让她尝尝昭狱的厉害。”
单凭这句话就吓得竹帛面色铁青,见到月门处走来的人更是心惊胆战,竹帛两只脚抖如筛糠,早已瘫软下去,趴在地下,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奴......奴婢......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的意思是......”
她解释了半天,结果发现自己舌头都捋不直了,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公主背着手,恣意地走了过来,在竹帛趴得低低的头前蹲下身。
沈清叙为她捏了一把汗,忙替她跪下请罪,“公主,要怪就怪妾教导不善,才会让婢女如此放肆,请公主殿下要罚就罚妾吧。”
此时的竹帛有些醒味过来,忙抬起脑袋几乎是撞的往地上磕,“是奴婢的不是吗,不关夫人的事,要杀要剐,公主拿奴开刀就是,不关夫人的事。”
公主看了她一眼,拍拍手站了起来,垂眼望着主仆道:“这个自然不关夫人的事,夫人先起来,至于这个小丫鬟,我定不能轻饶。谁叫她如此的放肆。”
她笑盈盈地将沈清叙拉了起来,地上的竹帛才停止了磕头,静静地趴着。
公主笑道:“你这小丫头,到你生死时你不说话,扯上你主子你又却是要死要活的模样,不为自己说情吗?”
“奴婢不敢求公主饶恕。”
公主盈盈地笑了一声,“起来吧,骗你的,本公主可没那么小气,再说,看见你这么维护.....”她眼波在沈清叙上溜了一圈,柳眉轻轻一挑,笑得不怀好意,最后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看在你这么维护你主子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竹帛以为自己听错了,仰着头望着公主,她的背后是那朵热辣辣的太阳,将她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孔掩在光晕下,一瞬间她像是看见了神女。
她想定是自己吓坏了才听错了,公主怎么可能轻轻容易放过自己,没等公主再说,只见地上趴着的人望了她一眼便白眼一翻软了下去。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下会把人吓成这个样子,她手慌乱地寻着身后侍女,后面的人很有眼力见的扶着她,“这是怎么了?”
公主随侍的有医女,忙招呼着来看她,婆子们将她抬回沈清叙暂歇的小院中。
清平公主乐颠颠的跳着去找哥哥,简在站在一个黄花梨木的架子前净手,忙拿了巾栉凑了上去,眉眼弯弯地望着哥哥,“二哥,你说沈夫人什么时候能做我嫂嫂?”
靖王低头接过她手中的巾栉,望了她一眼,“这话你最好烂在肚子里,沈氏一门武将出身,也是书香之族,她的名声若是毁在你一张嘴上你知道哥哥的手段。”
李珚最怕这个哥哥,也最喜爱这个哥哥,他会纵着自己,也有严厉的时候,最重要是他护短得很。今日见他这样,对这位沈夫人定然是真心的。
只是她不明白,二哥哥是有订婚的人的,那位姐姐也不比这位沈夫人差,他难不成有曹孟德的毛病?
李稷只看了她一眼就看出来她心中想什么,将巾栉一丝不苟地挂在架子上,揽了深衣广袖在圈椅上坐下,看着高几上的天青色的茶盏出了一会儿神。
“珚儿,此事事关她的生死和清誉,你不要在别人那里随意说了出来,不然......她可能难活.....”
李珚思想活络,将手一摆,“二哥放心,不说我会不会说的话,就算有什么二哥难道还保不了她不成?”
猝不及防,李稷手中的茶盏一捏,那茶盏像是蛋壳一般易碎,在他掌中碎成几瓣,鲜红的血液熠熠地从指缝处溢出。
那清脆的声音吓了李珚一跳,她望着滴落的血,吓得大气不敢出,半晌才在内侍的呼喊声中惊觉过来,她想哭不敢哭,瘪着嘴道:“二哥哥别生气,珚儿不会说。”
内侍想替他看看掌中会不会有碎片,被他抬手一挡,回了回手,内侍只得将细布放下退了出来。
他将细布细细的一圈一圈地绕在手上,受伤的男人犹如困兽,只有那仅存的一丁点防御姿态,他眼皮都不抬一下,“珚儿,她出身书香门第,她自小的教养不会让她在流言中苟活。任何时候我都不允许你拿这种事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