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了纯子的陪伴一样,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失去。
准备结婚了?这么说她终究还是不属于自己。
少暮知道念寻和赵炎交往了许多年,俩人谈婚论嫁也是势在必然。但他总愿意相信这个必然远远不会抵达。后来俩人关系一直龟速发展迟迟没有突破,他猜测念寻应该没有那么爱赵炎,才不能答应一个等了她十年男人的求婚。又或者她心里另有所爱另有隐情。这个猜想让他多少有些宽慰。至于另爱是谁,有何隐情,他又相信也许与自己有关。但赵炎很爱念寻他看出来了。他见过赵炎,应该说俩人算是挺般配的。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念寻有一天会完全属于另一个男人,从身体到法律,彻底被另一个男人占有。自己到底有什么底气认为念寻一定会等他?许多年来他就凭着这份虚无的底气一直等着。等她认出自己,等她恢复记忆,等她想起从前。直到等来了她的一句摊牌。他还是像当年那样以为只要他想,他就能像拥有纯子那样拥有她。他突然嫉妒起当年的阿原,因为阿原有纯子会始终等他。可是现在,他不是阿原,她也不是纯子。她是快要嫁给赵炎的秦念寻。
既然决定了,那昨天又算什么?昨天晚上她还在自己怀里胸口。才过了一夜,天就变了。现在,她就坐在对面,却相隔万水千山。原来这就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少暮心里千兜百转,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念寻还在等他回复呢。
“赵炎人不错,他很爱你。你们俩也这么多年了。”少暮听着自己这么说道,眼睛落在了她颈上的那串贝壳项链上。
“但是我……”
少暮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你也总算找到对的人了。决定了就不要犹豫,”他立即打断了她,“遇上了就好好珍惜,也不算辜负他这么多年对你的等待。”
念寻越着急脑子越乱,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缓和。
“我还没确定。你怎么看?我听你的。”念寻咬着下唇看少暮。
“你不需要听我,听你自己就行。我没有资格帮你做决定,我也代替不了你。你不能把幸福的选择权送给别人,让别人为你的幸福负责。我负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不是这样的。少暮,时间不多了,我们能不能抛开杂念和假象,直接说最重要的最真实的?”念寻恳求道。
“我现在说的就是最真实的,你是在怀疑我的真实吗?”少暮反问道。
相识这么多年,念寻第一次领教了少暮刀锋般的凌厉,连他的脸部线条都突然变得硬朗冷峻逼人退步。见到他如此吓人的样子,她的信心摇摇欲坠,想放弃挣扎却又心有不甘。
“我想知道你内心的真实答案。”念寻低声道。
她眼里的乞求让少暮一阵于心不忍。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女人几时有过这样的姿态?
“告诉我你的答案好吗?”念寻还在坚持。
“难道你自己没有答案吗?”
“有,我有答案。但我需要通过你的答案来加倍坚定我的答案。”
“这么说是你的答案不坚定才需要我给你答案?你连自己都不确定,自己都还在犹豫徘徊,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答案?你希望我给你什么答案?”
“对不起,少暮,我们不要再……”
“对不起不敢当,你没有错。”他又一次打断了她,“我不值得你对不起,我受不起……”
“少暮!”
……
死寂的沉默。
下雨了,风夹着细雨飘进廊台上的餐厅,冷嗖嗖地侵入到肌肉里去。
“少暮,给我你内心的答案。”
好一会儿念寻紧咬住下唇再次轻声说道。她发觉自己已经失去了组织句子的能力,蠢到完全忘了该怎么说话。
少暮瞥见了她眼里的泪光,说不出是心疼还是心碎。他的答案?这还用问吗?可它们不知道被什么卡住了,就在喉咙底下,就是冲不出口。
“我不想成为备选项。”少暮的声音有些沙哑。
“少暮,”念寻咽了一口口水,豁了出去道,“你还要我吗?给我你的答案,一句话就行,要?还是不要?”
“我的答案重要吗?”
“重要。”念寻似乎看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急忙又追问道,“你还要我吗?我想听你的答案。”
她紧张到只会重复说一句话。
……
念寻没有听到答案。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桌对面一尺远是少暮发白的手,正一动不动对着她。她偷看那双生气的大手,希望手的主人能让它伸过来抓住她的手。那样她就知道他的答案了。或者他把她拉进怀里,她也就知道他的答案了。他可以不用说话的。念寻悄悄等着,并不敢抬头,也不确定那双生气的大手是否还在桌对面等她。
雨越飘越大,她偷偷瞟了一眼,那双大手还在!她心里一热,手更紧了紧。她似乎还听到了他腕上的表声滴答滴答在催促。她知道对面的手还在犹豫,她愿意给他时间等他选择。许久,念寻脖子发酸手指发硬,身体因过度紧绷而发抖。雨飘湿了手背,她还是固执地晾着她冻僵的手丝毫不肯动,倔强地要等候与另一双手的汇合。
“阿嚏!”
念寻终于冷得止不住打起了喷嚏。身子一晃,抬眼间发现对面那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抽走了!
“你感冒了?”少暮问道。
念寻缓缓将冻红的手藏到衣兜里,紧紧揪着口袋。
少暮见念寻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僵坐在那半天不出声,看来只能由他来打破沉默了。
“接下来婚宴安排在哪里办?北京吗?他父母那边都已经张罗得差不多了吧?那我们女方这边也要按照礼数有所表示。这个事我来办吧!”少暮看着雕塑般纹丝不动的念寻缓缓说道。
念寻只觉得兜里的手越发冷到骨里,心脏有些发疼。
少暮正惊讶于自己怎么做到这么道貌岸然说出如此凉薄伪善的话来,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我不想结!”
他想确认它是从念寻嘴里发出来的,可念寻全程呆滞,似乎压根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