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有些意思。
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莫澜瞬间绽开满面笑容,恍惚忆起方才慕容黎确实端着吃食进去,但,平时好动唠叨的执明,憋寝宫日夜竟然不觉得烦闷,不需要出来透透气?也没听到聒噪之音。
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慕容黎只有方才进入寝宫,又是什么时候出来给执明端的晚膳?
莫澜自是知道揣测上意不对,总之,王上高兴就好。
他摇起了折扇。
……
慕容黎在床边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沉睡中的执明,执明的眉眼轮廓有了些许改变,褪了年少多情,褪了纨绔飞扬,变得坚毅深邃,变得桀骜不驯,有了生杀予夺的威严,也有为所欲为的暴虐,也变得陌生。
“你说会信我。”慕容黎轻轻道,“真的会吗?”
他轻轻的将执明额前那缕发丝拢起,触摸着他发,叹息一声:“但我累了,不想再继续玩这种信或不信的游戏。”
执明正在昏迷中,慕容黎很清楚执明不会醒来,这一刻,他不再是执掌生杀大权的王者,而只是个普通的男子,守候在他身边,放下那些威严与骄傲,述说满腹心事。
“你想要的或许只是我一个,可我有千千万万的瑶光百姓需要守护,我输不起,生而为王,你总该知道,不能抛下宿命。”
“我并非你想象中的美好,我会因仇恨灭天璇,挑起天下大乱,我会为了复国,攀附毓骁借权势,利用你的情义让天权出兵,我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这才是真正的我,也是今后的我。”
“我也是极其自私荒唐的,不是吗?后来被你发现了,你与我生疏,保持着距离,不再叫我阿离。慕容国主四字,生涩刺骨如剜心之痛,我好像幡然醒悟,从前认为天下就是我的宿命,到头来失去了那么多,失去了毓骁的义,失去了你的情。”
“我感到深深的困惑,步步为营,机关算尽,我究竟得到了什么,又究竟想要什么。”
“一个人的困惑,为什么要以天下苍生为代价,为何要以数十万人的生命为一己之私陪葬?”
“我认识到这点的时候,惧怕瑶光天权陷入战火,带着厚礼去天权找你,希望能与你重修旧好,化解矛盾,也希望能解了我内心的疑惑,我让你陪我演戏,与鲁大人合谋,一方面是自救,一方面是测试我在你心里,信任还有几分。”
他微微蹙眉:“可惜我错了,也输了。”
“或许是我逐渐强大让你感到不安,让你感受到了威胁,或许是我的算计让你忌惮,我的另一面人性让你恐惧,亦或是那个时候你有了角逐天下的雄心壮志,而我,终是道路上的绊脚石。你并没有完全信我,也在配合我的时候取了我的命。”
他悠然长叹:“那一日来得太快,让人惊惶失措,如今想来,也还能体味到细细的痛楚。”
“你不信我,所以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在你看来,都是揣度人心的魅惑之言,我等你三日,放弃尊严道德,也被你认定是惑敌之术。”
“也难怪,毕竟是我先失信于你。”
他将手从执明发上移开,抚摸着手中吟畔,眼中有着深深的不屑。
“我说你若是喜欢听我吹箫,我便随时吹与你听,你说随时吹与你听,难道我还能放任瑶光不管。我想那个时候,你若信我,若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真能放任瑶光不管,随你而去。但现在,一切变得仿佛过了一个轮回,我确实不能放任瑶光不管,也不可能随你而去。”
他清冷的面上并无一丝表情。
“后来,你再没有信过我,我的委曲求全也没能化解那一场场误会,反而令嫌隙滋深。”
“怪就怪我的隐瞒造就了你的无心之失。”
重来一次他还是一样会隐瞒于他,隐瞒中毒的事,隐瞒因为他,他才有的蛊魂反噬,为了隐瞒噬心,甚至在他身上动了手脚,至今未醒。
执明眼帘紧闭,并无所动。
可若是有绝对的信任,又何来无心之失?没有无心,又怎会失手中了蛊毒,沉睡至今。
慕容黎的眸子,深邃得就像是夜晚的幽潭,看不清其中蕴含的意义。
他凝视着执明。
凝视着宣城大雨下,冷酷无情的他。
凝视着南陵血雨中,狂戾暴虐的他。
凝视着月下酒影前,多疑猜忌的他。
错过,与被错过的万种因缘。
慕容黎没有遗憾,静静的说着。
“我终于明白,信任这种东西,一旦打破了,就再也拾不起来。”
“往后余生,无论我做什么,解释或是不解释,你都会出于本能的对我产生猜忌,因为你得知了我黑暗的一面,就不会再相信光明,我与你只能活在防备与阴影中,你能接受我的阴损只是一时,不是一世。”
他轻轻叹息:“世人向来说我是九窍玲珑心,以天下为棋,众生为子,算尽人心,我又怎会窥不出你的心。”
他淡淡的,将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只是在看苍天的悠远。
“无论我给不给你机会,你我之间的信任都会在下一次事故中再次分崩离析,这是宿命,你我都逃不开的。”
“我是个博弈者,眼界与算术自然得放长远,命运务必要掌握在手里,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一步棋都不会出,否则就是永坠地狱,万劫不复。”
“你说向我证明,又为何要调兵呢?”慕容黎收回目光,继续凝视着执明,他的清如明月,再一次显现出决绝,“如今中垣地界只剩你我两国,太平盛世能维持多久,在于你而不在我,你是否觉得定要本王委身,才能化解你心中的愤慨与不甘。”
“君王身侧有个阴诡之人,权臣上书,小人作怪,你如何保证哪一日不会怀疑我手握权柄建立自己的派系参与党争,如何保证自己不会如坐针毯。”
“总会有一天,你会忌惮我,杀了我的。”
慕容黎一时沉默了,没有再说。
帝王权术,亘古不变,君王情谊更替只是朝夕。
无论曾经恩情多重,爱意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