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黎思索片刻,道:“既是与妖人同时出现在大典上,那么,他身上可携带妖气?”
沐莬摇头:“未有,更没有被控制的迹象。”
执明既然是和妖人一起出现,慕容黎大概知道,执明身上的失忆蛊必然被拔除,而这背后之人更是居心叵测。
突然,风卷云涌,队伍停了下来。
“王上,天有不测,恐大雨将至,前方有座废弃的寺院,可要驻扎避雨?”前锋军征求慕容黎。
“好,让所有人进寺院寻避雨之处。”慕容黎清冷的下令。
沐莬头才出了车厢,见慕容黎丝毫没有下车之意,不免疑惑:“慕容,你不去吗?看这天色,少不了是场倾盆大雨。”
“嘘!”慕容黎示意沐莬噤声,莫要吵醒他怀中的人。
沐莬看了看巽泽,不由感叹,这人雷打不动,怎么睡那么沉?不过他倒是乖,替慕容黎把两面车窗关紧,车帘放下,挡了觉得雨丝会飘进来的地方,才乖乖的下车,去了寺院。
林书凡等人歪坐一旁,唠些趣事,顾原大概是夺魁,有了成就,才敢来与沐莬寒暄:“见过世子,在下见世子才从鸾驾中出来,王上不下车吗?”
沐莬瞥见天权国主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血,看着慕容黎的车驾,顿时觉得心情舒畅多了,高声道:“国主东君正伏在国主身侧酣然入睡,慕容怕吵醒了他,故而不挪动一分,当以车为篷。”
大雨倾盆而来,很快寺院的台阶便淌满水流,像刀刻斧琢般将执明的心一点一点冲刷出去。
顾原奇道:“可这么大的雨声,东君又如何好梦?”
林书凡饶有深意笑了起来:“顾少,这你就不懂了吧,国主东君是修仙的,我听说,修仙之人常年以入梦来练功,意思好像就是睡得越多,仙法越强大。”
廖云杰怀疑:“真是这样吗?难道不是懒?”
春困夏乏秋无力,冬日正好眠,怎一个懒字可形容。
林书凡瞪起了眼睛:“东君睡觉之事,非礼勿视。那是王上的温柔乡,有几个想醒来。”
林思一口骂了过来:“口无遮拦的小兔崽子,闭上你的嘴,王上之事,不可乱议。”
一语中的,沐莬算是明白了。
听着雨声,看着巽泽,慕容黎已明了巽泽那几日的烦躁缘由,大抵他见了小杜,早已知道执明来了瑶光,又不能如对付旁人一般杀了干脆,才躲起来灌闷酒。
这人,还说若有威胁,心便是苦的。
面上却要装成无所谓的大度,怎一个好笑可形容,慕容黎忍不住笑了起来:“阿巽,你怎就不懂,你我经历了那么多,又如何还会有阻碍你的威胁。”
“就算不是威胁,那也有不可磨灭的感情,我看到就生气。”巽泽哼了哼,睡眼惺忪。
“你醒了?”
“下雨我就醒了。”
“……”慕容黎脚动了动,想把这只装睡的大猫咪撵开,突然扶腿“哎呀”的皱了好大的眉。
“怎么了?是不是压重了?”巽泽立刻起身,他肯定是压累了他。
果然,慕容黎道:“本王腿麻了……”
“罪过罪过,下次换阿黎靠我……”巽泽给慕容黎揉着腿,一会儿,他大叫起来,“啊,雨丝飞进来了。”
“阿巽快结个结界,挡住雨……”
“敢漏雨淋湿我的阿黎,回去我就把这鸾驾拆了,重新做一辆。”
“噗……”
石湖居士面前是一幅绘着淡黄色图纹的云磐图腾,也是他的信仰。
他的面容虽然苍白,却是前所未有的肃穆。
他双手合十,闭目,脸上呈现寂静而柔媚的光辉,在拜他的信仰。
几日的逃难演绎,配合得天衣无缝,终于把天权国主送入了核心阵营。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追杀他的人一定已以为他不堪一击,从而放松追捕。
那么,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无比精彩的好戏。
“居士让天权国主跟随在侧,本意是想借玉衡那位或者北冥那位杀了他,但显然那两位也不是吃素的,知道死了天权国主,瑶光会有大麻烦,竟然都忍下了。”藏于暗中的黑影幽幽道。
“无论他们杀与不杀,局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石湖居士缓缓道,“天权国主被瑶光俘虏凌虐,命在旦夕。将这条消息送入天权王宫。”
“是。”黑影从阴影中一闪而过。
夜风吹过,石湖居士散碎的衣襟猎猎飞舞,长发也猎猎飞舞。
他的袖中,慢慢滑出一个制裁得无比精致的布偶。
布偶玄衣玄色,没有五官。
指尖飞出一滴鲜血,他低头,把这滴鲜血点在布偶上。
血光,被融入布偶中,猝然涨大,布偶的盲脸,已经有了轻微的形状。
石湖居士凝视着指尖的鲜血,突然笑了。
噬血追魂,偷梁换柱。
北冥,早已形势严峻。
北冥国主终抗不过病魔,于立秋之夜龙驭归天。
长王子沐辰虽是顺应诏令继位,但王位这把交椅,至高无上更是染血不断,想要坐稳,从来没有一帆风顺。
于此,北冥国内的兄弟阋墙正式上演。
次王子五王子与大良造勾结,集合十二部落七万人落山为营,整天叫嚣,随时有攻入王城的举动。
三王子四王子各为一派,在严峻的形势下各领三万人马占据一方城池,大有隔岸观火趁虚而入之举。
沐辰有荒王及朝中老臣扶持,手中兵马十五万,硬拼未必没有胜算。
然因沐莬瑶光一行,不知谁在北冥造谣,说荒王投靠瑶光,是北冥的卖国贼,当诛九族,悬尸雪山。
沐辰极力制止谣言,护着王叔,然岌岌可危之局使得他声誉一度下降,更有老臣也有反心。
同时,毗邻之国云磐陈兵十万,以商旅争斗打伤他们的子民为由,向北冥国主讨要说法。
沐辰如坐针毯,焦头烂额只得休书一封,投送到千里之外的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