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讷垂头。
罢了罢了,反正也是因为阿络才种的那花,若不是阿络的花钿是朵鲜活的曼珠沙华,他又怎么会喜欢这种代表着无穷思恋又没有善果的花朵?
胸口传来尖锐的疼痛,中断了燕猗的思绪,低头,阿络手里拿着七绝刺,朝他笑的烂灿单纯:“阿泽,你不是说可以为了我去死吗?
你看,当年我被钉入七绝刺,就是这般疼痛的,那滋味,生不如死啊,只要我一动用魔骨的力量,就会感受到有人拿着凿子一下一下往骨头缝里凿钉子的疼痛。
每一下都疼到抽搐,疼到眼睛发红,疼到看不清东西……
现在你也感受到了啊,你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朋友?”
燕猗呵呵笑开,是啊,最好的朋友。
“你怎么不说话?”
阿络松开手,退后。
燕猗捂着胸口,嘴角溢血:“你想我说什么呢?
我刚刚杀了他,就是不想让你再经历这种痛苦了。”
“可是你没想到,我不用经历了,你却要代我经历吧?”
燕猗轻轻舔过嘴角:“想到了!”
怎么会想不到?
身边的那个人,不管是个什么怪物,只要它顶着阿络的这张脸,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他都能坦然接受,就像此刻,他明明知道,这是他的心魔所化。
他明明知道,心魔一旦成熟,就会不停创造时机,一旦试探成功,便会变本加厉。
他什么都知道,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他却甘之如饴,因为这个假冒的阿络,让他忽然记起了所问盘和长宁岛都没有给到他的回忆。
他甚至觉得,已经在苏醒属于南泽的情绪。
这一次,换眼前的阿络迷茫了。
她愣愣看着燕猗扶着胸口倒下,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
从前,她化作谁,都会被对方识破,哪怕第一次没被识破,时间一久,就会被人发现破绽。
发现破绽后的结局便是一句话不说,斩杀她。
毫不留恋毫不停顿毫不手软。
不管上一刻多么浓情蜜意,不管上一刻海誓山盟还是天涯海角,下一刻,翻脸不认人,出其不意,或者是气急败坏。
可眼前的男子,他的反应是前所未有,他说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假的,但他还是对着她浅笑温谈。
他明明可以像刺穿另一个化身那样刺穿她的,他的法术那么高强,她肯定是无法逃掉的。
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动手,甚至到现在,被她伤害到,也没有任何打算动手。
“你……你疯了?”
她喃喃问。
燕猗趴在地上,看着她的脸,笑:“我很清醒!”
阿络摇头:“不可能,你颠覆了我认知!”
“那是你根本不知道,阿络她,有多好——”
所以,哪怕是幻觉,是心魔,是化身,他都不舍得伤害半分吗?
阿络出现痛苦挣扎的表情,似乎接收到了某种任务,她脸上抗拒,但脚步却在一步步逼近燕猗。
燕猗看着她手中逐渐幻化出来的玄蛇鞭,苦笑一声:“玄宝阁这次押对了,这个心魔,真的能把我拿下!”
他的怀里一动,钻出来一个小龙脑袋,顶着两只可爱的小犄角,打了个哈欠,歪着头打量阿络。
突然,它龇着牙:“啊呸呸呸,妖怪,吃俺小龙龙一尾!”
它奶凶奶凶张牙舞爪,喊的是吃一尾,结果喷的是一个冰球。
阿络一直盯着它的尾巴警惕,结果尾巴一直没动,谁料身上突然被冒出来的冰球打中:“啊——你这熊孩子,怎么骗人?”
“什么骗人,吃俺小龙龙一个冰球?”
阿络胳膊被冰冻伤,听到冰球,条件反射抬手挡脸,结果肚子上又狠狠被抽了一下。
“啊——小孩儿的话……也不能……信了吗?”阿络捂着肚子,倒飞出去数米。
说尾巴结果丢冰球,说冰球,结果甩尾巴。
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吧?
“好好好,胡说八道……”她深深吸两口气,快速幻化出新的胳膊。
盹盹盹眨了眨眼:“这叫,声东击西,什么胡说八道?
是你自己笨,还敢冒充我娘亲?
主人你瞧瞧,她可以再长出来新的手臂,她是妖怪……”
燕猗颓然叹气:“你不要再伤害她了……”
盹盹盹不解:“妖怪,我为什么不伤害?
我可是有火眼金睛,主人你不会像娘亲说的那个唐爷爷一样吧,看不出来妖怪,也不让我打妖怪?
盹盹盹可不是大圣哟,盹盹盹没有紧箍咒……”
“废话少说,你个小东西,过来啊——”
少女站在对面,脸上的天真浪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狠厉和戾气。
盹盹盹刚要冲过去,却发现尾巴被燕猗抓住了。
“啊主人,打人不打脸,抓龙不抓尾,你先松手,就看俺让不让她现出原形!
呔,孽畜,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盹盹盹继续奶凶奶凶地输出,谁料对面那少女当真一顿,火光噌地一撩,化成无数火星子消散在空中。
盹盹盹傻了:“啊主人,这孽畜这么听话?”
燕猗眼中寂寥,胸口的七绝刺随着假的阿络消失,也消失殆尽。
不过那种疼痛感,还是很清晰地萦绕在四肢百骸中。
“主人,真的娘亲还在外面等我们哟——”
盹盹盹钻进他胸口前说了这么一句,燕猗的目光顿时清明起来。
对,小师妹还在等他——
这一世,他不能再把她弄丢!
燕猗爬起来,在整条街上,寻找阵眼出口。
与前面几人相比,燕丹这边就,嗯,不好细说了。
反正平时看的书,在这里都看到实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