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外,杏姑静站在门口严守着,耳畔旁,隐约可听着内室里刻意压低的争吵。
“小小的玩几把——”
孙茹冷“哼”了声,随后,只听她意味深长的说,“你也好意思讲,你自己说说,你这是第几次来找我了......你有没有好好算过,这些年来,你统共从我这儿拿走了多少银子了?”
“能有多少啊,顶多也就一两百两银子呗,妹夫的生意做的多红火,那点子银子对你们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再说,你们挣得那么多银子,花也花不完,我这不是想法子帮你们花点么?”
孙茹原本已经很生气了,而此刻男人的话,更是让她愤懑的心,似是被烈火燃烧了一般。
眼见孙茹的神色有些不太对了,孙强思及到,还需要从她的手上拿到银子,便登时改了语气,“我刚说的都是些混账话,妹妹你可千万别信,刚才我也是脑子糊涂了,才说出那样的话来......”
“哥哥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不识字,也没多大的本事,我知道赌博不对,可那也是来钱最快的法子了,我想着都输了这么些年了,总该到了我转运的时候了吧,到时候赢了银子,也能给我侄儿侄女买些上好的礼物,哪里晓得我运气这么差,竟然又输了这么多.......”
孙茹原本气的垂在身侧的手都在颤抖,可在听了他这样的话后,她心里的戾气便也渐渐的消了下来。
对眼前的这个老是给她寻事的兄长,孙茹她是又恨又无奈。
母亲临逝前,恳请她稍稍照顾着些孙强,也不求他有多大的本事,只要能好好活下去就行,那种情况下,她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她这个哥哥没多大的本事,孙茹一直知道的。
他娶的两个媳妇,都不是个有长寿的,没几年,都染病去世,之后,孙强就一直没再成家。
这些年,他一直兜兜转转,做过各种杂活儿,挣不来多少银子。
孙茹私下里也曾补贴了他不少体己,原本想着让他存些钱,好好成个家来着,可惜到最后,都被他给在赌场,或是烟花柳巷里挥霍光了。
就跟当初的那个早死的老头一样。
孙茹偶尔间,也会后悔那时应下母亲的话,但没办法,他毕竟是她这世上唯一的兄长,她不能对他不管不顾。
孙茹压下心中的郁怒,深吸了口气,半晌后,她语气沉沉道,“孙强,这回真的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之前的事,我也不多说了,说多了你也不爱听.......”
“你总这样,终归不是办法,过几日,我会和老爷说一声,让你过去给他生意帮忙,这两年,你也别嫌薪酬低,好好的跟着他学些做生意的本事和技巧,总归是比那些做苦力活要强许多。”
听了这话,孙强心中一乐,随即笑容满面道,“嗯,哥就知道,妹妹你不会对我见死不救的。”
月夜融融,天凉似水。
沈园回了东厢时,室内的案几上,烛火已经被点燃,整间屋子都被照的十分亮堂。
今日生辰,以及刚才在书房里和明华的谈话,沈园的心情很是不错。
他进来屋子时,看着坐在铜镜前的孙茹,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竟然没有发觉到他的回来。
“——阿茹,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听了声,孙茹身子微微怔了怔,她似是受惊吓了般,轻轻拍了拍胸口,“你走路没声的,刚才差点没吓着我。”
说着,坐在铜镜前的孙茹,转过身来看向来人,“......我是被吓着了,倒是老爷的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看来今日的这寿宴,很得你心意呢!”
“是啊,今日多谢阿茹你辛劳操办了。”
“老爷这是说什么,我们是夫妻,这些自然都是我该做的,不过,我看老爷的模样,也不仅仅是这样吧......”孙茹起身走到沈园的身后,替他慢慢褪去外衣。
沈园沉声笑了道,“阿茹可真是厉害,也是今日,我才知道明华这孩子,在调香上很有天赋,刚才她送了我一味她调的香,味道很是不错。”
轻挽着外衣的孙茹,在听了身前人的话后,面色微微僵了下。
背身而立的沈园,自然没有看到背后女人神色的变化。
“是么?”孙茹只稍顿了片刻,随后语气有些惊讶说道,“明华这孩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赶明儿,也让嘉儿同她好好学学。”
“嗯,俩姑娘小时候对调香都没兴趣,说不定,现在长大了,就生出了兴趣呢......不过,也不必强求,嘉儿喜欢就让她学,不喜欢也没事。”
看着孙茹将外衣轻搭在一侧的屏风上,沈园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轻声问道,“今日你兄长怎么没来宴上?”
“他呀,哎......我也正想同你说这事.......”
孙茹简单说了下孙强眼下的情况,道他一个大男人,没个家给他担着,他身上存不来丁点银子,“眼下他正当壮年,正是辛苦奋斗的时候,总不能一直混着,我就想着,能不能......”
孙茹欲言又止,沈园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道,“若是阿茹放心,你就让大舅子跟我些时日吧。”
“我哪有会不放心你的地方,就是怕你为难......你也知道,我那兄长惯是没什么本事的......”
事实上,孙强那个人何止没有本事。
只是,在丈夫跟前,孙茹也不想让孙强太难看,所以也就稍为他隐瞒了些许,没将他有赌博,逛烟花柳巷的陋习说与对方听。
沈园对那位舅兄的关注不多,自然也不知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接下来的好几日,都是阴雨连绵的天气,直至到了谢衍的生辰这日,这场雨,还是在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
本来冬日就冷,一场雨下来,更是让人觉着烦躁的厉害。
但沈嘉的心情却十分雀跃。
原本在母亲告诉她,说沈明华得了父亲夸赞有调香天赋时,她恼怒于沈明华的心机,竟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地学会了制香。
为了不逊色于沈明华,她连忙就寻了相关调香书籍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