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话,阿延似乎难以置信的呆住了。
大巫祝走到阿延的面前,也很难过:“注定要发生的事情,爷爷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改变这命运。但总要去试一试。如果成功了,那么多的族民就都安全了。”
“这样,延儿,你接近余莺莺得她信任后,先把她带离开九黎十八寨,去外面生活段时间吧。再给爷爷一点时间,爷爷看活死人的办法还有没有可能成功,又是否有其他的办法。如果有的话,余莺莺就不用死了。”
“那如果……没有呢?”
阿延艰难的出声问。
大巫祝沉默了一会儿,决绝的说道:“那就只有她死。”
可能是看阿延实在难以接受,大巫祝拍了拍阿延的肩膀,“佛口女要到十八岁成年时,才有可能彻底……还有几年的时间,爷爷不信当真没有其他办法了。你先带余莺莺走吧,让她远离我们,记得定期和爷爷联系,告诉我们你们的情况。”
阿延闭了闭眼,“为什么一定是我?我不想害她……”
“可现在,只有你能靠近她,她也只相信你了。”大巫祝低声说道。
听到这里,沈离怔住。
她听见阿延好像有些哽咽,转身脚步沉重的往外走,踉踉跄跄的。
神奇的是,沈离似乎能和阿延共感,她感受到了大巫祝久久停留在阿延身上的目光,也感受到了阿延的失魂落魄。
阿延的身子向来不好,经此一事后,他竟然病倒了,也发起了高烧。
虺王寨大巫祝很是担心阿延,请族医医治,又整夜整夜的守着阿延。
直到有一日,阿延昏睡醒时,沈离也随之醒来,突然察觉到好像有人坐在床边,随后听到了一道温柔的女声。
“阿延哥哥,你好些了吗?”
沈离和阿延一起怔住:“……莺莺?”
小姑娘用力的点了下头。
阿延哑声问:“你怎么来了?”
小姑娘关心的解释道:“你的爷爷让人去禁地找我了,说你病倒,不能去禁地陪我了。我担心你,央去的人把我也带过来。阿延哥哥,你爷爷真好,我贸然来了,他都没有生气,直接让我过来看你了。”
阿延无言以对。
小姑娘犹未知觉的絮絮叨叨:“阿延哥哥,你怎么会突然病倒啊?是不是在禁地过的不太好,累倒的?那你现在还难受吗?你什么时候才能好?我能留在虺王寨吗?以前是你陪我照顾我,现在换我陪你照顾你好不好?阿延哥哥……”
沈离能感觉到,阿延的心情犹如被刀子凌迟般,痛苦的无以复加。
他打断了余莺莺的话:“你喜欢虺王寨吗?”
余莺莺不加犹豫的点头:“喜欢,这里人多,比禁地热闹,他们看见我也都对我很友善。最重要的是——”
她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这里有阿延哥哥。”
阿延静默了片刻,说:“好,你在虺王寨留一段时间。我的院子里还有空房,你可以挑一间住下。”
余莺莺开心:“嗯!”
沈离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像一个旁观者,默然无声的看着余莺莺就此在虺王寨住下,大巫祝和其他人都没有任何意见,心照不宣的能少出现就少出现。
阿延也渐渐好了起来,能下床走动了。
然后他开始陪余莺莺做很多事,初春里看日出日落,送她第一簇开出的丛花做的花环,盛夏中陪她参加虺王寨最盛大的篝火节,把她郑重的介绍给虺王寨的族民,凉秋时带她游览九黎十八寨,在落花洞里向洞神起誓祈愿。
待到冬日第一场大雪时,阿延向余莺莺提出。
“莺莺,你愿不愿意离开九黎十八寨?”
这句话太突然,余莺莺愣住了。
她问:“为什么要离开?”
沈离听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
阿延终究还是做了虺王寨大巫祝交代给他的事。
其实前段时日阿延夜里见大巫祝时,沈离就猜到了,因为那时大巫祝跟阿延说,他们尝试了很多办法,都失败了,而且越来越多的事实应验了。
但沈离没有想到的是,阿延居然和余莺莺和盘托出!
“莺莺,我不想骗你。”阿延沉默了片刻,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作为上天选定的灵女,却自幼不会说话,归河寨的人包括你爹娘都不喜欢你吗?因为各族寨的大巫祝们预言过,你会给他们带来毁灭性的劫难。”
余莺莺被这些话砸懵了。
阿延却没有停止:“他们说,目前唯一能让九黎十八寨安然无虞的办法,是你死。”
话落,寂静肆虐。
余莺莺愣愣的问:“阿延哥哥,所以你是要带我走,不想让他们杀我吗?”
“不,我是要……杀你的。他们让我把你带离开九黎十八寨,一旦没有解决的办法,就由我……”阿延哑声说,“你不知道,佛口女十八岁成年时,是最合适死的时机……”
沈离看不到具体情形如何,只知道余莺莺转身走了。
阿延没有追上去,在原地立至冷冰冰的雪落满周身,也转身离开,回了虺王寨。
大巫祝见他一个人,问他余莺莺呢。
阿延心里如同一团乱麻,什么都不想说,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然而三天过后,有人来敲门,说贵客来了。
阿延不想见,却听见又有人进来,然后熟悉的声音叫他:“阿延哥哥。”
这一刻,莫说是阿延,就连沈离,都极其吃惊。
而余莺莺只是笑,平静的说:“我回去,见到我的师父了。”
“我问他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说是,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有预言我会是不祥之人。但他们算错了一点。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阿延哥哥,你带我走吧。我想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阿延呆立着,应下了,因为余莺莺说她大概天生就是个要习惯远离所有人的命,幼时人人避她不及,后来在禁地也孤零无伴。
既然她可能真的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