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死前,阿延还做了一件事。
他去求见华胥,但华胥还在沉睡着,气息弱到几乎没有。
他便留了封信给华胥,请求他想办法,帮余莺莺解脱,不要再让余莺莺被困在灌阳县的老房子里。
沈离不知道华胥也没有答应。
阿延牺牲后,她也跟着失去了意识,感觉周身猛地坠了下,猝然落到实处。
然后好像有人在晃着她,不住的叫她的名字。
沈离脑袋好像要炸开了般剧痛,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了阿延。
不对,他不是阿延。
是傅应寒。
“沈离?你怎么样?别吓我!”
男人慌张的扶她坐起身,靠着自己,要把她的脉。
沈离脑袋里全然空白,过了会儿意识才渐渐回笼,她抬头望着傅应寒,忽然说道:“我知道阿延在哪儿了。我也知道……余莺莺的执念是什么了。”
傅应寒怔了下,意外道:“已经知道了?”
沈离点点头,也安慰他说自己没事,缓了缓神后要傅应寒扶自己起身,她还没怎么有力气。
她再看周围。
自己仍然在禁地的死树林前。
不远处是华胥用铁铲挖出的土坑,但此刻一片狼藉,遍地黑色的碎土,数棵死树也都断裂到底。
傅应寒很快看出沈离所想,道:“华胥在那里面。”
他小心的扶着沈离过去,到坑边上。
往下一看,就看到华胥倒在棺材边上,整个人已经昏了过去。
黑木棺里,白骨也还在,但已经没了先前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跟那人走了,去虺王寨。”傅应寒满目担心,“可我突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心口也抽痛,好好你会出事,就直接掉头往回赶了。而我到这儿的时候就看到你倒在地上,华胥昏倒在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离感觉到好像哪儿不对劲,听到傅应寒的话,她没有瞒他,将见到那几个同他们一起进来归河寨的人,以及从他们口中得知的事,到后面她和华胥做的,都一一告诉他。
傅应寒越听脸色越沉,最后听完,他深吸一口气,问:“那你现在怎么样?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
沈离正要说,忽见傅应寒神色微变。
他迟疑不定的开口:“你……你体内是不是多了什么东西?”
沈离一愣,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昏迷前的一幕。
她记得自己当时是在用罗生印。
罗生印是封印之地的术法,虽然简单,针对外界的煞气却是很厉害的术法了,现在看来她也成功了。
不过好像昏迷前她是有看到什么朝她而来……
沈离立即抬手并指点在自己眉心,闭眼细细感受一番,随即睁眼,猛地看向坑里黑木棺中的白骨。
片刻后,她转向傅应寒,“我师父一直在守的东西,进入到我体内了。”
“什么?!”傅应寒心口一沉,立刻给她把脉,“脉象平稳,除了先前的伤,并无新伤。”
他追问:“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离摇头,说来也奇怪:“我用的是罗生印,以我先前的情况,用此印术必死。可我现在没死,好像是这东西进入我体内,救了我一命。而且我这具身体对它也无丝毫排斥。怎么会这样?”
她摸着心口,补充道:“而且里面所蕴含的煞气也好像……很平静。”
傅应寒眉头紧拧,不放心的看看沈离周身。
“我们不了解它,再想也徒劳。这样,先把华胥带回屋里,等他醒了,问问他。”他道。
沈离点头。
傅应寒就松开沈离,准备跳下去把华胥弄上来。
这时,一道错愕声音响起。
“沈小姐?三爷?!”
两人回头,就见是班让披着衣服从屋内出来,像是刚被惊醒。
他走近看到死树前情形,目瞪口呆,见鬼似的揉揉眼睛再看。
“别看了,过来搭把手。”傅应寒道。
班让一头懵的连忙点头过去。
傅应寒和他两人一起把华胥拉上去,再背到屋内。
傅应寒给华胥重新处理伤口,又检查他周身,回头对等着的沈离和班让道:“他消耗过度昏迷,睡一段时间就好,会醒过来的。”
沈离松了口气。
华胥没有大事就好。
“不是,沈小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班让懵逼的问。
沈离就也把先前的事简单的跟他说了说。
“?!”班让大为震撼,“沈小姐,您也太敢了,那么找死的事情,您也敢做??”
傅应寒凝目看着沈离。
沈离感觉到他的目光,干咳两声,“现在我不是已经没事了。而且,收获很大。”
她拉着傅应寒坐下,安抚性的捏了捏他的手心,说道:“我现在知道阿延和余莺莺的全部过往了。”
傅应寒偏头望着她,小姑娘根本没一点死里逃生的庆幸感,一副有机会还会再做的样子。
他无可奈何的叹气,认真听沈离讲起她跟亲历没有区别的阿延和余莺莺的那些往事。
随着她的讲述,傅应寒面露错愕,班让更是很唏嘘。
听完,班让不禁道:“这也太造化弄人了吧。合着这就是一个因果循环的圆圈。咱们身处一个连接时空的法阵中,而咱们和那些归河寨的人的到来,都无意带来了些蝴蝶效应,影响到未来。余莺莺从来都是心地善良的灵女,却和阿延落得那个下场……”
沈离闭眼施法感受一番,再睁开眼时,她道:“现在我们原先所处的类空间已经消失了,露出来的是个法阵,我能感受到法阵运转时留在我们身上隐隐约约的痕迹。现在,我们只要找到阵眼,就能离开这里。”
班让道:“可我们怎么找阵眼?这里可大着呢。”
沈离沉默几秒,回头看了眼床上昏睡着的华胥。
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