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阿延摇头,温声道:“你放心,我会让他没事的。”
沈离看着阿延,良久,她点点头,对覃霁禾说道:“你离我们远一些。你附身的这具……骨头架子,曾经也是禁地的人,可能会受到我体内那东西的影响。所以你别靠近我们。”
覃霁禾听的不是很明白,但不妨碍她扭头就跑,非常灵活的跳回了棺材里,本本分分躺着。
沈离看的眼皮子一抽,无奈的回头看向阿延,说道:“开始吧。”
阿延点点头。
沈离捡起撬棺材用的刀,深吸一口气,在手心里狠狠划了道,鲜血霎时如注流下。
她丟了刀,双指沾着血,开始凭空画术,但在要开始时她顿了下。
想到阿延的话,沈离鬼使神差的用了一个属于封印之地的术法。
——司命符。
这是一道控制类术法,用以在封印之地完善封印时控制煞气的流向,以防逃窜出封印。
施用这个术法时,沈离心中还抱有一丝犹疑。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体内的那个东西突然躁动起来,仅仅几秒,滔天的煞气瞬间汹涌出她的身体。
司命符法在这时真的发挥起了作用!
当那些煞气要流窜向四面八方时,半空中突然凭空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血色的线,交织成铺天盖地的网,笼罩住所有去路。
煞气一碰到那张血色的网,网上就浮现出一道道半透明的福利,令煞气犹如见到天敌般猛地一缩,竟是不敢再往前!
沈离心口猛地一坠。
她猜想的是真的!
这东西真的和封印之地有关!
难怪她先前以这具病弱的身体用出的罗生印却成功了。原来成功的根本不是她冒险赌赢了,而是罗生印成功了。罗生印作为克制封印之地的术法,对所有源自于那里的煞气都天然有克制作用。
所以她那时才会成功!
对面的阿延似乎早有预料般,毫无意外之色。
沈离定下心来,控制着司命符收拢,周围那张血色的大网也随之一点点的收拢缩小,将煞气缩在以她周身为中心,直径两米的范围内。
过于浓重的煞气,却令这具属于普通人的身体开始承受不住了。
阿延第一时间发现,扬声提醒她:“抓紧机会,把它的力量导出来。”
沈离闭了闭眼,趁着那东西没有煞气的包裹保护下,带血的手按上心口处,口中念念有词。
很快,幽绿色的光芒在她心口处浮现,一点点的清晰明亮。
不过片刻,沈离手握成爪状,抓着一团绿光,扬手挥向阿延,然后她自己开始尝试着将煞气避回去。
这个过程却十分煎熬和痛苦。
余莺莺的身体过于弱小,误发承载被浓缩过的深重煞气。
短短几秒,沈离就已经眼前发黑,难以视物,口中也溢出腥甜。
千钧一发之际,沈离突然听到劲风袭过,有人坚定的穿透层层煞气,来到了她的身边。
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刻,她周身那股被煞气侵袭的灼痛感在逐渐减弱。
沈离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煞气都涌向了身边的人。
她勉强睁眼,看到是阿延。
他也神色痛苦,却在努力控制吸收着煞气。
“可以了,接下来的交给我,你能够歇一歇了。”他声音听不出痛苦之意,只有马上就要得偿所愿的欣喜和释然,他说:“谢谢你,你该回去,去做你要做的事了。”
一点凉意在眉心流窜过,沈离彻底失去意识倒地。
昏迷前,她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阿延痛苦的缩成了一团,伸手想要抓住什么。
一个巨大的血色圆形术阵,在他身下隐隐成形。
……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沈离再有意识时,听到了有人叫她。
“莺莺……莺莺……”
她用尽力气睁眼,看到的是阿婆。
对方满眼疼惜的看着她,问她如何。
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也动不了。
她似乎在一个人的身上,而她控制不了这个人。
只见阿婆颤颤巍巍的给“她”上了药,然后就万分不舍的走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了余父余母的声音,他们叫余莺莺快回去干活,然后“她”动了。
沈离这次明白过来,她还在余莺莺的身上,但主导身体的是余莺莺本人。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又为什么还在余家,不得不通过余莺莺的视角看着,余莺莺带着一身的伤回到余家,怯生生的面对着余家人的打骂,默默去做所有家务。
而且日复一日,沈离始终都没法占据身体做些什么。
这种日子过了有一年,突然有一天,余家外面出现了很大的动静,连在柴房里的余莺莺都注意到了。
但余莺莺不敢出去,她刚被余父余母禁足。
没想到的是,柴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来。
余莺莺下意识的回头,沈离通过她的眼睛看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一身布袍的白发男人,是华胥。
他太高大,挡住所有外面的视线,逆着光晦暗的看来。
余莺莺没有见过对方,害怕的往里缩。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寂静了,没有人出声。
良久,华胥上前一步,走动间露出外面的情形。
沈离感受到余莺莺惊诧的睁大眼,因为她隐约看到外面的院中,跪了满地的人,其中就有她的爹妈,好像还有归河寨的巫祝。
“你不认识我吗?”
华胥蓦地开口。
余莺莺被问的茫然,大着胆子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小幅度的摇头。
男人沉默的看着余莺莺。
须臾,他意味难明的嗤笑了声,像是在自嘲。
余莺莺害怕的缩脖子,也本能的害怕这个陌生的男人。
可对方却在这时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