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沈离从没见过华胥有像现在这么慌的时候。
这令沈离一时真的怔住,看着面前的男人,忘了余下的话。
而被她那么看着的华胥,眼中的慌色更甚。
他无意识的伸手,想拉住沈离,免得她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但却接触到沈离的那目光时,他的手还是滞在半空,没有碰到沈离。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的开口。
“我……为师,并非故意不认。”
“当日傅应寒那小子去十一冢,请的确实是三冢主,三冢主也答应了。只是……临到出发前,三冢主……突然出事,无法前来,我才……代他来的。”
“本就是突然换成了我,我来不及做什么准备。”
“另外——”
华胥望着沈离,喉结微微滚动,像是被人扼住般难以出声,以致说出下面的话时格外低哑。
“在鬼街入口处,为师是想要告诉你的,可为师当时听到,你是知道为师是十一冢之人,知道了很久。”
沈离莫名:“我知道了又如何?”
华胥定定的看她:“你既早就知道,为何……不去十一冢寻为师?就连去请三冢主帮忙,去的也仅是傅应寒那小子。”
沈离一愣。
“从前在九黎十八寨,为师不曾问过你的来处,你也不曾问过为师的。那时你不知道为师是十一冢之人,没去便没去,兴许你我的师徒缘就到那里了。”
华胥的话音忽的转低,“可傅应寒那小子是认识我的,他不是也告诉你了吗。你知道后还没去,为师以为……你不太想见到为师。”
沈离:“……???”
“其实想想这也没什么。你我萍水相逢,突然成了师徒,也仅数日的相识缘分,确实算不上能多么必要到叫人上心记住。”
华胥抬头,平静的看着沈离。
好半晌,他道:“所以不见便不见吧,想来也无甚非见不可的。”
沈离呆了呆。
她万万没有想到,华胥居然和她想的一样。
所他才不承认的?
……不对!
“我如果真的不想认你这个师父,为什么来北方的路上,我会一再试探你?难道我表达的意思不够明显吗?”沈离气笑了,瞪着华胥,“你不要想把我绕进去。一开始你那么想我能理解,可在我试探你那么多次后,你却还那么想吗?你真当我傻会信?后面你不认分明是故意的。”
华胥微微怔愣,低声道:“后来,大概是出于私心,不想做你师……”
“什么?”
沈离没有听清楚。
华胥却摇头,不再说了。
沈离就气的问:“那你为什么还冒那么多险?既然不认,那就不认到底,像真正的三冢主那样对我冷眼旁观,非必要不出手帮忙啊。”
华胥无言的看着她。
良久,他低低的叹了口气,道:“是为师错了,为师同你道歉。”
沈离别过脸去不看他。
华胥抿了抿唇,难得的好脾气,一点毒舌都没有。他问:“那你想要为师怎么做才消气?”
沈离不想说话理他。
华胥捏紧手心,目光移到沈离那只耳垂上,上面还坠着他的铃铛,看的他有些失神。
突然,他褪下自己手腕上的那串,递给沈离。
“这是我亲手炼制出的法器,也是我第六冢冢主令的象征。你拿着它,它能保你的安全,日后你有事也尽可以拿着它找十一冢,十一冢会无条件的帮你。”
沈离这才看向他,但她摇头:“我不要。”
“为何?”华胥问。
沈离道:“这是你的,不是我的。”
华胥直接道:“你是我的徒弟,更是我唯一收的亲传弟子。将来第六冢都是你的。它,自然也是你的。”
沈离看着他,却是冷笑了声。
华胥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便见沈离面无表情道:“你当过我是你徒弟吗?哦,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你我师徒从未有过真正的拜师礼吧?这样一来,我就还不算是你的徒弟是不是?”
她说着往后退了两大步,以手为掌在自己和华胥之间虚空划了下,这时候露出的微笑比平时冷着脸更叫华胥头皮发麻。
“然不是真正的徒弟,那我可实在受之有愧,接受不起。想来你我也实在没有师徒缘,从今以后那便如您所言断了这缘,不再是徒弟了。你我划清楚这界限。”
华胥头疼的要紧,想反驳沈离的话,又被沈离拿自己先前说的话堵的无言。
他短暂心不在焉的想,他们没有的缘分,何时是师徒缘?
可他们之间的缘分,唯一能有的牢不可破的关系,也只有师徒。
思及此,华胥道:“缺了的正式的师徒礼,便现在补上,不就好了。”
沈离:“???”
沈离瞪着他,“你是认真的吗?我还在气头上,你叫我在这时候给你磕头?!”
她错了,华胥不是不嘴毒嘲讽别人了,只是转移到另一方面了!
让她在生气的时候给气到她的人磕头,亏他想的出来!
“不是磕头。”华胥摇头说,望着沈离的眸光难得的透出几分柔和,连平淡的语气都仿佛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意,他说:“这个拜师礼很简单。你……你过来。”
沈离不明的依言上前,然后就听华胥道:“——摘下我的面具。”
“……什么?”
沈离觉得好像耳朵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样的话。
华胥肯定的重复:“摘下我的面具。”
沈离:“你,你确定?”
“确定。摘下我的面具,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华胥看着沈离,话音顿了下,噙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徒弟。”
沈离懵然道:“哪儿有这样的拜师仪式?再说了,你不是从来不揭下面具吗?什么时候都戴着。”
“是。可也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