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动作微顿,偏了下脑袋,叫对方看到她已然发现。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脚步声就加重不少,似是不再隐藏。
没一会儿,有个人在沈离身边坐下,正是阿桑。
沈离没有看他,依然自顾自的喝酒。
有道视线落在沈离的身上,一只手随即出现,想拿走沈离手中的酒壶。
沈离侧身躲过,这才转头看向阿桑,道:“有事吗?你想喝的话,后面篝火会上有不少,自己去拿就好,跟我抢什么。”
阿桑看着她,目中似有深意,过了会儿才道:“那边是有很多,但没有哪个是同沈小姐你这样,借酒浇愁。”
“借酒浇愁?”
沈离嗤了声。
阿桑语调微扬:“难道不是?”
沈离不语。
阿桑唇角落下去,哦了声,“沈小姐不必说了,我明白,你在想念自己那个未婚夫吧。”
出乎阿桑预料的是,沈离摇头。
“不是,我在想一个朋友,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大概也算不得朋友吧。”
阿桑怔了下,稍稍坐直,状似好奇:“什么样的朋友,值得沈小姐如此纠结?”
沈离瞥他一眼,回答道:“我也不知他是什么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阿根里湖,他迷路了,我和他意外遇到。他说他怕黑,一定要跟着我。后面我和他经历了不少事情,对他警惕过,防备过,怀疑过,当然更多的是敬而远之。因为他不怀好心,我可不想把自己扯进他那些破事中。”
“可后来我……”
沈离顿住。
在阿桑的注视下,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而是举起酒壶要灌。
倏然,手腕被用力攥住。
她皱眉,偏头看向阿桑,不悦道:“你逾矩了,松开。我不喜欢陌生人碰我。”
近在咫尺的年轻男人却目光灼灼。
他嗓音微哑,噙着丝说不出的柔和,问道:“可后来怎么了?你先告诉我这个。”
“哦。”沈离漫不经心的开口,“后来我发现我好像误会他了。他竟然……能为了救我们,不惜暴露自己的目的,差点就……我想,他和我看到的不太一样吧。就冲他当时的帮忙,我愿意把他当朋友。”
“那你……”
阿桑将将开口,倏又被沈离打断。
“不过,现在不会是朋友了。”
沈离看向阿桑,黑眸清凌凌的,她淡声道:“我对他,很失望。”
阿桑手指蜷缩了下,不知不觉的松开了沈离的手,静默片刻问:“为何失望?”
“他骗了我。”
“……骗?”
“是,后来我才发现,他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故意接近我,装成不认识的。不然当日……他不会对我弄出的东西看上去那么熟悉,还想作毁……他骗了我。”
沈离喝了酒,似乎有些醉意了,身子歪歪扭扭的。
阿桑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她。
一低头,瞧见小姑娘微闭着双眼,难受般的闷哼,像是因为喝多了而头疼的紧,双唇也微微抿着。
不满的喃语时不时\/泄\/出——
“我都要把他当朋友了,他……怎么能骗我……”
“或许他当日现身救我们……也是他装模作样演戏的一部分吧。在他看来,我……大概只是个能被他随手骗的团团转的傻子,他才没有把我当过朋友……”
阿桑怔怔的瞧着怀中人渐渐失力靠着他,因着那些借酒都难消的愁闷难解,她眉心紧蹙着,显而易见的失落。
不多时,她的手耷拉下去,拎着的酒壶摔在地上,酒水流了一地。
人竟是醉的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
阿桑等了会儿,也没见人再有什么动作,乖顺的不可思议。
他闭了闭眼,再看向沈离时,眼底那些再难压下去的缱绻思恋都疯狂涌出。
“怎么会是骗你呢……”
阿桑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指腹停留到某处,“刺啦”一下,覆着的人皮面具就被他撕了下去,露出一张沈离无比熟悉的面容。
——正是印东故!
“没有骗你。至始至终,我都是冲你来的,其他的都居次位,都不如你重要。”
印东故手落在沈离面上,微带薄茧的指腹一点点的描绘着她的轮廓。
他柔声呢喃:“你想的没错,在东庙嘎查,在阿根里湖,是我知道你来了,忍不住出现在你面前和你认识。后来也是故意想赖着你,同你待的久些,再久些。但那一路,我对你是真心的,在半鬼族救你,也是真心的。”
“如果你出事不在了,那我做那么多,费尽心思要半鬼族的圣物有什么用?”
“后来……”
他理了沈离额前的碎发,话音低了下去,语出惊人。
“我知道你打开的是通往特调局封印之地的时空裂缝。那一瞬间,我确实想趁你打开封印时毁掉那里彻底出来,到时候就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也不会再有什么能分开我们。”
可偏偏被华胥阻止了。
偏偏她用那种不可思议的惊疑的眼神看着他。
偏偏,他那时被阴灵之气侵蚀的太严重,再待下去会有事。
他只能放弃先行离开,找地方养伤。
“你将我当成朋友吗……”印东故低头看着沈离,眼中倏然骤冷,扯了扯嘴角,“这点你猜对了,我从来就没有当你是朋友过,也根本不想做你的朋友!怎么办?我不想只是你朋友……”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明明认识的那样早,你也答应了我的……你怎么能不要我,同别的男人在一起?!”
印东故死死盯着沈离,捧起她的脸,一瞬间几乎要忍不住不管不顾的落下唇去。
就算她和旁人有了婚约,又能如何?
名义上是,人可以不是!
如果他在这里要了她,如果她成了他的人……
印东故眼中欲\/色汹涌,忍到额头青筋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