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官员所提出的观点,朱高煜还真就一点都不意外。
为什么这次冒出来这么多为人求情的?
真就有那么多亲戚?
狗屁!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害怕了。
这要是真按照这么弄下去,那以后他们咋办?
这不是什么杞人忧天,而是他们最真实的想法。
什么都逃不过“照章办事”四个字。
只要这个“章”定下来了,那以后真就会按照这样的路子走了。
这如何使得?
朱高煜很清楚眼前这些官员们的心理,所以干脆直接了当的说道。
“戴罪立功就别想了,有功就赏,有错就罚,此乃大明的基本原则!”
“有错不能罚的反面就是有功不能赏!”
“可若是真到了有功不能赏的地步,谁还乐意给朝廷效力?”
朱高煜可以说一句话定死了对方所有的反对意见。
这已经涉及到朝政的最根本的秩序了。
赏功罚错历来就是一个王朝真正的根基,如果连这个都没有了的话,那其实就到了礼崩乐坏的时候了。
因为与之相对的就是卖官鬻爵了。
按理来说,朱高煜话说到这已经说得够重了,大家应
该知道再闹下去已经没好处,该收手了。
但,有时候局势就是这么奇妙。
刚刚冒头的那位户部官员都已经把头缩回去了,可另一位礼部的侍郎却站了出来。
其实光看他那脸色就知道,他压根不想站出来,可他没办法啊。
这位礼部侍郎郭大人,他家曾经让他骄傲不已的小儿子,那位荣登一甲而后被朱皇帝看重,仅仅在翰林院呆了一年就下放到一处上县历练的小儿子,被抓了啊。
没错,他那小儿子如今就是拴在大街上非常凄惨的一员,他刚刚上朝的路上还眼泪婆娑的跟自家儿子打过招呼呢。
哪怕是为了自家儿子,他也得奋力一搏啊。
“殿下,臣知晓这批人罪孽深重,但毕竟涉及人数颇多、牵扯的事务也颇广,若真下狠手处置的话,岂不是国之大事?”
“故此,臣有一愚见,不如把这些人改为流放吧。”
“这些人固然有罪,但都是当年科考上来的有识之士,流放以后也能给偏远之地带来些许改变。”
郭侍郎这个“愚见”一出,立马得到不少人的支持。
不过,他们心里有数,难道朱高煜就不知道?
这些人的想法其
实很简单,那便是步步为营。
他们现在就想着先把人保住,只要不死那便有了更大的操作空间以及更长的时间。
毕竟流放这东西,看似万里迢迢的上路,去了以后还得干活,弄不好就得死路上,就算不死路上,在流放地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
可是这些,都只不过是普通人面对流放的招数而已。
若是交游广阔还身居高位,尤其是像郭侍郎这种的,那托人在路上照顾一下简直不要太简单。
一个发配三千里的艰难旅程,对于别人是要命的事儿,可对于打点好了的,那其实就是个长途旅游罢了。
而到了地方以后,那就更不用说了,只要用师长、亲友的名义打点好当地的县令,那在当地不说享福,但安居乐业是绝对没问题的。
做到这一步以后,剩下的简单了,等着就是了,总会有大赦天下的机会的。
到了那时,什么流放都不会作数,毕竟都大赦天下了,怎么还有罪名呢?
甚至操作足够好的话,官复原职都不是难事。
这等算计,朱高煜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好家伙,真就是步步为营,突出一个温水煮青蛙啊。
甚至过分一
点,今天让死刑变成流放,明天就让流放变成坐牢,之后坐牢就变成了无罪。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折腾了这么久,最终就落了这么个结局,朱高煜能心里舒服才怪。
“宽恕?放过?”
朱高煜没好气的嗤笑了两声,看了看朝堂之上的众人,忽然觉着格外的心寒。
人都有私欲,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很正常的事情。
但你的私欲不能太过放大,放大到让别人活不下去的地步啊。
别人犯罪上刑场丢小命,你家犯事儿了,来回折腾两下屁事儿没有了。
这大明律以后的威严可就全没了。
“那按照郭侍郎的意思,是不是流放以后等大赦天下都感觉有点麻烦?”
“你刚刚怎么不开口让我直接给他无罪释放、官复原职呢?”
“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当大明律成了儿戏了?”
算计被戳穿的郭侍郎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只是脸色又白了几分而已。
他其实从未低估过这位看似年轻的监国太孙的聪慧。
无论是智谋还是手段、心性,乃至见识、眼光,可以说这位小爷让人压根生不出抵抗的心思。
这就是一位足以让人俯首的未来帝王
,甚至都不怎么需要学习,自己就已经把该学的给学得差不多了。
他不过是为了自家儿子搏一把罢了,能成固然好,可若是不成,那只能如此了。
朱高煜眼见着这位郭侍郎不说话了,眼睛半眯着看向了众人,沉声道。
“此事,已无须多议了!”
“这不是什么需要讨论的事儿,今日里朝会说起此事,也不过是通报大家一声而已。”
“毕竟,咱不是故意整人或者捏个罪名去杀人,证物、证人、证供,你们都明白一一俱全,不存在冤枉了哪位好人。”
“所以,这事儿就这样吧,下面哪位大人说活今日里需要处理的政务?”
朱高煜的意思很明白。
该杀的他杀定了,不过大家也不用提心吊胆,一切按规矩来屁事儿也没有。
该升官发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