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娘贼!这什么破路!”
几个军士破口大骂,此处山林密集,水涧不知凡几,时不时便有几棵一人和抱的大叔歪倒在路边。
如此路况,直叫这些刚刚被编为工兵的军士叫苦不迭,他们职责已经从战争变成了修桥铺路,工作量激增的同时,面对的还是辽东的烂地!
辽东是大平原不假,但没有任何约束的大平原上沼泽遍地,水流淤积的地方全是沼泽地。
如此路况,即便是生活在林子里面的女真人,也头疼的很。
“别骂了,有骂人的功夫,还不如跟老子赶紧把路铺好。”
一个身材健硕的工兵百户无力吐槽,他想着大军就在身后百里,已经出了沈阳城,就一阵烦躁。
长兴侯的军队正在快速赶来的路上,前方的夜不收,以及早先便派出去的使团已经到了女真人的寨子。
说是寨子,实际上是建立在河谷,或是河边。
一块不需要怎么平整的平地被开垦之后,便有人在林子里面修建屋舍,人多了,也就有了围墙,成为寨子。
女真人并无大规模开发林地,沼泽的本事,更没有足够的铁器。
这一次他们倒向大明最根本的原因并非是大明太强大了,已经将蒙古人彻底打垮。
而是他们需要物资,无论是粮食还是铁器茶叶丝绸布匹,衣食住行相关的东西,就没有女真人不缺的。
渔猎的女真人就连手工业都欠缺,更别说大规模发展工业了。
就是杀人的刀,他们也是在战争当中掠夺,或是贸易而来。
女真人并无自行打造的能力。
耿炳文以及他派出的夜不收们不知道的是,女真人的发家就是靠着跪舔大明,靠着给大明当雇佣兵,以及李成梁,李如松养寇自重崛起的。
他们是靠着辽东汉人的手工业,才能自行维持一个社会的需求,有打造铁器的需求。
“侯爷东北方向三十多里,就是黑龙江下游,船队就在河面上。”
后军当中,耿炳文老神在在,他听着身边人的禀告,心中很是满意。
“此番是本侯太过大意,并未将步兵安置在船上,辛苦诸位开路了!不过本侯可以告诉你们,开路的功劳极大,乃是我大明开发辽东的开始!”
耿炳文先是道歉,随后才是炫耀。他虽然老成,却也对朝廷的评价格外在意。
听到皇长孙朱高煜要开发辽东,他就心中一阵激动。
开发辽东的功劳巨大,或许能让自己从长兴侯,变成一个国公。
“末将不辛苦,能为侯爷效力,是俺们的心愿。”
“什么心愿不心愿,我大明有功就赏赐,有错就责罚。你等速速带着本部人马,今夜便要上船。夜不收何在?地图是否标明?”
那是数名神采奕奕的军士,他们隶属于夜不收,此刻为首一人双手捧上一张地图,道:“侯爷尽管放心,俺们兄弟十日内,每个人都走了上千里山路,从黑龙江入海口,再到长白山跟大兴安的林子里面,处处都混熟了。”
“沿途女真人的营地,都被俺们跟使节团的人标准,大概人数,装备,在附录当中。”
“干的不错。”
耿炳文一边听着,一边摊开地图。
此番行军艰险,能够不损一人就把军队带到黑龙江边,深入女真人的腹地,已经是大功一件。
“这里是哪儿?”
“回禀侯爷。”
那夜不收看了一眼,道:“此处我大明并无地名,当地部落自称是叶赫那拉部。”
“标记一下,免得杀了人,不知道杀了谁。”
一听就是蛮夷的自称让耿炳文懒得多说,他只是下令让军队沿着河岸向前。
此刻的女真人刚刚在这片土地上面站稳脚步,河流以及大海对他们而言遥不可及。
几艘能够搭载一两个人跨越黑龙江的小船,便是女真人唯一的水上部队。
天微微亮,无数炊烟升腾的时候,小船正在载人渡河。这并非是免费的,而是收费,每个人的价钱都不便宜。
即便如此,在面对黑龙江的时候,除了水性极好的女真人,余下的人都会选择坐船。
但这一日,平静的江面上除了江雾之外,还多了一艘艘大船。
“哪来的大船?”
女真人用自己的语言交流,但没有答案。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数丈高的庞然大物靠近自己,但能够看到战舰上面的旗帜。
随着距离拉近,他们愈发迷惑。
他们是认识这上面旗帜意思的,那是——大明。
前几天,他们看到了大明使节团跨越黑龙江,向北面去了。
“是大明的船只!”
他们发现目标,主动靠近,却看到数名凶猛无比的明军跳入小船,直扑而来。
“抵抗者死!”
为首的小旗一声令下,身边人立马拔刀杀人。转瞬间,河面上站着的只剩下大明军士。
几个女真人被按在船上,由着明军按住。
“继续行军。”
耿炳文并未处决这些女真人,而是逆流而上,在小小的码头上面停靠。
直到日出,女真人才发现近在咫尺的明军。
一门门火炮已经校准,甚至一些火炮就在船上。
重达千斤的火炮此刻派上用场,随着耿炳文一声令下,便是数十门火炮齐射。
一瞬间,安静祥和的村寨被炮声覆盖。一口口火炮瞬间撕碎宁静,死亡席卷而来,呼啸着将整个村落的女真人撕裂。
“长生天,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天罚我们?”
一个老者脸颊干枯,他呆呆地在寨口看着被彻底摧毁的村寨,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没有回应,老天爷在这个时候选择了闭嘴。
下一息,老者耳边是密集的爆炸声,第二轮的炮弹再度袭来。
“痛快,真痛快!这就是京营说得炮兵吗?”
在战舰上面,耿炳文大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