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蝗虫?”
“可不能又有蝗虫啊!”
村民们大惊失色四处张望,果然看到了蝗虫飞舞的身影。
“不能扑打!”
“只能慢慢请走!”
“可千万不能得罪蝗神啊!”
“得罪蝗神是要遭报应的!”
汉子们脱下上衣,挥动着手臂轻轻驱赶,生怕动作太大伤到了蝗虫。
最终,蝗虫扇动着翅膀飞走了。
村民们松了一口气,马上就地跪拜祈愿。
“求蝗神开恩,放过黑河村!”
“我们一定会焚香恭送蝗神!”
“求蝗神不要再来了!”
……
黑河村的锣声又响了,村民们齐聚打谷场。
蝗虫的出现,让最近心花怒放的村民们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大旱之年多蝗灾。
前年也是差不多这时候,蝗虫过境,村民们摆案焚香 ,敲锣打鼓的驱赶,勉强护住了一点口粮,但很多人被蝗虫身上的尖翅划得浑身是血。
去年没出现蝗虫,大家心里本在暗自庆幸,没想到它说来就来了。
“大伙先不要着急,今年蝗虫数量不多,从明日起,家家户户在田边焚香祷告,相信只要咱们的心够诚,蝗神一定会允咱一个丰收年……”
“错呐!”
里正的话被软软糯糯的小奶音打断。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玉雪可爱的小奶娃坐在叶不为脖子上,小脸上一派焦急的神色。
“小九儿,你刚说啥?”里正长满皱纹的脸上全是慈爱。
“小九说,里正刚才说的话不对。”叶不为道。
里正有些吃惊,“我说错了?哪里错了?”
叶不为道:“我年轻时走过一些地方,蝗灾其实各地都有,但别处从未有蝗神一说,他们都是用扑杀的方式来对抗蝗灾。”
捕杀?
村民们脸色大变。
这话也就叶不为说,要是其他人说的,他们的口水都能把那人淹死。
“万万不能捕杀啊!”
“捕杀了蝗神会来报仇的,到时铺天盖地,寸草不生!”
村民们如今都非常信赖叶家,但在这件事上,他们有自己的坚持。
因为真实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多年前隔壁县蝗灾,一开始本来只有零零星星的蝗虫,但是捕杀之后的第三天,大批蝗虫乌云一样席卷而来,所到之处,不说庄稼,就连树叶都不剩半片。
大家都说,这是蝗神的报复,如果一开始没有捕杀那少量的蝗虫,就不会有后来的灭顶之灾。
从那以后,大家都知道蝗神吃软不吃硬,只能把它请走,否则会大祸临头。
里正看着叶不为,他知道叶不为是个有见识有本事的人。
但这次他不能听他的,因为叶不为对田地里的事是个门外汉。
“言平爹,咱咸川县就是这个传统,之前其他县用你说的捕杀法,吃了大亏,肠子都悔青了。咱还是安安稳稳的用老法子,眼瞅着就要丰收了,咱不能冒险!”
“是啊,言平爹,你是不知道,之前我们在田里摆香案焚香,蝗虫会绕路不过来了,蝗神心里跟明镜似的,你说灵不灵!”
叶不为轻叹,“蝗虫怕烟怕火,你摆上香案,他自然会绕路。蝗虫就是害虫,被当成神灵来敬畏,实在是错得离谱。”
“言平爹,轻点声,可不能被蝗神听到!得罪了蝗神可会出大事的!”
“对啊,言平爹,还好晚上没有蝗虫,你说的话蝗神听不到,不然你家的稻子就要遭殃了!”
村民们恨不得上前来堵住叶不为的嘴。
年老的村民跪在地上祈祷,“求蝗神饶恕言平爹,不知者不怪!”
“言平爹无意冒犯,求蝗神原谅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叶不为:“……”
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很久以前……京城里也闹过蝗灾 ,他亲眼见过灭蝗虫的情景。
但在这个山旮旯的地方,人人都把蝗虫当成神,他想要打破这个根深蒂固的观念,简直难上加难。
“哎!”
小团子像被晒蔫的花骨朵,气恼地垂下小脑袋。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我,好生无奈。
……
第二天一大早,村民们抬着自家的供桌往田里去。
叶家自然选择相信小九和叶不为的话,因此不打算跟风摆香案。
小团子站在田边的小路上,两只小手被两只大手牵着,左边是爹爹,右边是二叔。
小团子紧紧抿着小嘴,摇了摇叶言平的手,“嘚嘚,摆摆!”
小九最近吐字清晰了一些,但说话还是两字两字地往外蹦。
叶言平道:“小九儿,让爹爹摆啥?”
小团子指了指忙着摆香案的村民,“一样样哒,摆!”
叶言平看了一眼叶言安,“小九儿的意思是,咱家也跟大伙一样摆香案吗?”
“对哒!”
兄弟俩疑惑不解,不是没有蝗神一说吗,为啥小九要求摆香案?
难道这次真的有蝗神?
叶言平把小团子往脖子上一放,兄弟俩三步并两步往家跑。
“爹,大事不好了,这回真的有蝗神!”
没头没脑的话让叶不为眉头微皱,当听到是小九要求的后,叶不为瞬间就明白了。
“听小九的。不但要摆香案,还要跟着大家焚香祷告,要表现得和大家一样虔诚。”
“好好好!我这就去!”叶言平搬起桌子撒腿就往外面跑,“不得了不得了,看来真的有蝗神!”
叶言安看着大哥的背影,“爹,你不是说蝗虫就一害虫吗?我知道爹你从来都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可此举是何意?”
“蝗虫,确实是害虫。”
“那咱家为啥要跟着做这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