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到苏锦意姐弟,武安侯有些意外。
“两个孩子呢?”武安侯还到碧纱橱后面找了一圈。
“侯爷,您还好意思问两个孩子。”魏氏说着便哽咽了。
“我如何就不好意思问了?”武安侯一时没明白魏氏的意思,自己亲外孙怎么就不能问了呢。
“侯爷,当年我是不能同意的,我说不能把姝娘嫁给一个寒门,您不听,偏说他有八斗之才,早晚会出人头地……”
魏氏说到这儿,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好端端的侯门嫡女,正正经经地嫁个高门会没饭吃不成,寒门能倔起进内阁做首辅的又有几人。
武安侯见魏氏哭得伤心,也不由得有些伤怀。
妇人不知,他作为当家之人,岂能不知自家家底的深浅。
说是侯府,可一切都靠宫里的娘娘撑着面子上的光鲜。
可为了让娘娘在宫里能够不屈于人之下,侯府的付出也不少,不论是金钱还是人脉。
而苏崧是有宰辅之才的,他若能立于朝堂,武安侯府何愁不能更进一步。
原本武安侯是想着今年年底,想办法把苏崧调进京都,路都铺好了,可……
“我怎知他有才却命薄呢。”
武安侯一声长叹,早知如此,怎会把好好的嫡女嫁给他。
“当初就不该嫁,满京都世家公子,就选不出一个适合姝娘的?”魏氏默默抹泪。
“苏崧这是意外,他们夫妻也还算恩爱……”
武安侯的话没说完,便被魏氏竟趴到桌上哭了起来。
“夫人,您也上了岁月,可不能这样哭。”武安侯低声劝解道。
“我哭我姝娘这些年过得苦,没过过好日子不说,还被一个妾压在头上。”魏氏想起女儿,眼泪便止不住。
“不过是个妾罢了,夫人想多了。”
武安侯没觉得一个妾能成什么事,他后院也有妾,但不过是几个玩意儿罢了。
“什么不过是个妾?侯爷您想想,一个带着个拖油瓶的寡妇都能纳进来,这是上了心。”魏氏说起这事便恨得牙痒痒,自己精心养育的女儿,居然要去跟一个寡妇争男人。
“若真如此,姝娘她怎会……”武安侯提起穆氏自尽这件事情,也颇有些神伤。
“姝娘不这么做怎么办?她身子不好,还能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苏家,回侯府?”魏氏说着眼睛就红了。
通过最近的几次来信,魏氏猜到次女身子怕是不大好了,叫她进京来看诊,可她总是推托,想必是身子已经到了无法成行的地步。
知女莫若母!以次女的性情,非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走这条路。
便是这一条路,应该也是次女细细思量过的。
她知道长姐是宫里的娘娘,膝下有个五皇子,最看重的是名声。
若有一个有贞节之名的妹妹,长姐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无论她怎么做,都绕不过自己的两个孩儿。
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有个好名声,被侯府,被宫里的娘娘看重,所以她拼死也要求得一个好名声。
魏氏想起自己的两个女儿,都聪慧过人,可都过得如此艰难。
偏此时,武安侯还在说:“姝娘何至于此,还有我们两个老鬼在,还护不住她和孩子们吗?”
“我们?侯爷,这个家早晚要交到老大手上。”魏氏摇了摇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姝娘岂能不知,她和她的那些个兄长,虽是兄妹,但也已然是亲戚。”
穆氏的眼泪一滴滴到落到了衣襟,武安侯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模样。
“夫人,是我对不起你和姝娘。”武安侯的眼圈也红了。
女儿早亡,武安侯未必不难受,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强忍着罢了。
听到武安侯这么说,穆氏满心的责怪又淡了几分。
女人或许都是如此,听到对方认错,再坚硬的心,都会很快就柔软起来。
“我知你当时也是为了姝娘好,低嫁给苏崧,他年轻有为,又没有婆婆要伺候,可谁知……”魏氏说不下去了,只能叹一句世事难料。
“夫人,事已至此……好在两个孩子还在,往后对他们好些吧。”
武安侯说到这儿,又对穆氏道,“锦意那丫头也十二了吧,不如就让她嫁到府里来?”
魏氏没想到武安侯突然提起这事儿,男人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半晌之后,穆氏还是道:“之前姝娘也略微提过,想着是和嘉述的,可现如今……”
“现如今怎么啦?”武安侯不解地看着魏氏,“锦意那孩子有不妥?”
“侯爷,有什么比父母双亡更不妥的?温氏又是个心气儿高。”魏氏将今日温氏贬低穆嘉述的话说与武安侯。
若真有意结亲,又怎会贬损自己的儿子。
“真是目光短浅。”武安侯一声冷哼,“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本侯在,还由不得他们作主。”
“可是侯爷,这婚姻求的是良缘,总不能硬凑到一块儿。”魏氏想着温氏若不喜苏锦意,自己也是心疼。
“她瞧不见锦意的好,你也瞧不见?”武安侯的眼神冷了起来。
“侯爷,您说的是……”魏氏不由得心里一跳。
锦意的好?魏氏将苏锦意的条件一一摆在眼前,却不免有些心热。
“孩子年纪还小,你放在心里就是了,三年后及笄正是时候。”武安侯说着瞟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我去前边有点事。”
“侯爷,今儿晚膳在瑞和堂吃。”魏氏忙在后头喊了一句。
“知道了!”武安侯背着魏氏摆了摆手。
武安侯离开后,魏氏呆坐了许久。
“夫人,侯爷的意思是,还是把表姑娘说给五公子?”魏氏身边最得用的图嬷嬷小声问道。
“嗯。”魏氏神情焉焉地说。
图嬷嬷也是一声轻叹,五公子是世子夫人嫡出,可以选择的人太多了,这苏表姑娘虽好,但……
“您是怕委屈了五公子?”图嬷嬷觉得